这个小城到了十月底，傍晚就凉得像一桶刚打上来的井水。

老薛退休后，在小区门口经营着一家杂货铺，门口暗黄的广告灯倒是充满着丝丝暖意。老薛诚信经营，货真价实，小店生意倒也不错。没事的时候，老薛就半躺在店口的竹藤摇椅上，抽着云烟，看着往来的人群。

这一天，烟还没点上，小区里卖猪肉的沈胖子就过来买东西。

老薛看见沈胖子脑门上有伤，问道：“哎呀，这是怎么了?”

“前些天晚上收摊后，打算把最近赚的钱存银行里，谁知道路过前面那条正在挖道的马路时，天又黑刚好没路灯，被人从后面给了一板砖，当时就倒地了，我还跟他扒拉几下，最后装满钱的腰包就被抢走了。”

“报警了没?”老薛问。

“报是报了，不过一点线索都没有，估计是没戏了。”沈胖子摊摊手，一脸无奈。

老薛看了看胖子后脑门的伤：“人没事就好，以后多个心眼儿。”

“那是，先走了。”胖子买了两包烟转身就走。

过了一两天，老薛刚躺下摇椅，正准备点上烟，来了个穿着背心的汉子。

“老头，给我来几瓶啤酒，再来包烟。”汉子径直走进店里。

“好嘞。”老薛起身从货柜上拿了几瓶啤酒装好了递给汉子，不经意瞥见汉子两只手臂上有几道伤痕。

老薛转身又从烟柜里抽出一包烟，抛向汉子：“你的烟。”

汉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问：“总的，多少钱?”

“不多不少，五十整。”

汉子递给老薛一张百元钞。老薛放进抽屉里，迅速找出了零钱递给汉子。

看着汉子往修路的工地走去，老薛从抽屉里掏出那张百元钞票闻了闻，随后拿出手机。

“小屠啊，我老薛啊……好好，有空一定去找你喝茶。前几日是不是有个胖子去你们那报案啊?怎样了?……就知道你这小子没下功夫。来，我给你提供个线索…… ”

又过了几日，老薛正躺在摇椅上打盹儿。

“薛大爷!薛大爷!”沈胖子满头大汗跑过来，满脸笑容，眼睛都快挤没了。

“怎样，钱找回来了吧?”老薛瞥了一眼沈胖子，眼皮子都没抬，嘴角倒是露出一丝得意。

“是啊，我刚从屠所长那回来，您真神啊，怎么知道那家伙就是抢我腰包的人啊。”沈胖子顾不上喘口气。

“哈哈，简单。”老薛继续躺着，“那人来买东西，我看他两只手臂有几道伤痕，还挺新，肯定是这几日弄的，就有些警觉了。之前看你后脑门伤口的位置和角度，就知道是用左手拿砖头砸的，所以，我给他拿烟的时候故意用抛的，他毫无迟疑就用左手接了。还有啊，他给的那张百元钞，摸起来油腻腻还带着肉腥味。”

胖子双手抱拳：“薛大爷，您真是神啊，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薛笑了笑：“刑警队的。”

“怪不得，服了!”胖子买了包烟，欢天喜地走了。

送走了胖子，老薛掏出一根烟，点上。天慢慢暗下来，老薛看着不远处工地两旁明亮的路灯，心里暖暖的。

(廖榆良  作者单位：厦门市思明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