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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山水

2017-07-06 10:25:32 来源:福建法治报

总想写点什么,为那一方宁静纯粹的山水。几次意动,又几次放下。很多次觉得,那只是一个梦。但是,那个下午,那丝从云层中漏下的弱弱的光,那些静得仿佛凝固的山水,那一片洁白的山雪,那些冷列清透的空气和几声空灵的鸟鸣,一直清晰无比地萦绕在我的心头。

车刚出城,水便已在山脚处无声地流淌着,那样不急不慢地逶迤在视线里,连绵不绝。水质不是透彻的清,混有隔夜的雨从山上冲下来的泥。我喜欢这样的水质,带一点点黄绿,恰到好处地增添了一丝厚重感和真实感。太清太透,反而过于不真切了。

山,延绵不绝的山,不离不弃的山,那些起起伏伏的曲线在天与地间画上了一道美丽的分割线,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他们一直不远不近的孤傲地陪伴着,没有温度,也不柔软,却始终与目光交织,与心意相通。

车时快时慢,窗外风景不断更新。路越来越原生态,村庄越来越稀少,山越来越幽静,空气越来越清冽。那种安宁顷刻间平静了我宿醉后杂乱浮躁的心。

我下了车,双手抱肩,与对面青峻的高山相对着。我站在山与山之间,是那么地渺小,渺小到几乎没有了存在感,过往和将来,悲伤与绝望,都在这大山之间,随山风飘逝。我呆立着,莫名其妙地想大叫,又怕打破这份凝固般的静谧。透明得发绿的风在身体间穿行而过,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植物和泥土的气味。我无法挪动我的脚步,我的时间在这里停止了流淌,此刻的我如此纯净,像是路边刚钻出土的草尖,清清沥沥,没有既往,不管将来。

我不愿再走了。但友不依,友说,要继续前行。友早说过,此行是有目的的:挖高山上的野菜,看野生的茶花,如果运气好,还能看见洁白的山雪。

对于最后一个目的,我是怀疑的。城市的冬天一年比一年温暖,已经连续多年度过了无雪之冬了,我几乎忘记了雪的温度和样子。

车继续沿着山体盘旋而上,山间的草木越加茂密,各种绿色交织在一起,处处透着早春的气息。成片的芦苇却仍然举着去年的已经干枯了的厚厚的叶,在山风里沙沙地低吟,那么柔软,那么温柔,总让我有仰天躺在其中,听叶片在耳边断裂的声音的冲动。

再次停车,是因为路边出现了野菜的痕迹。我下了车,蹲在路边挖嫩得一掐就迸出新鲜的汁水的苦菜。然而,我的心却总不在寻找和挖取野菜上。除了几声清幽的鸟鸣从树林深处传出,四周是那样的空寂,静得似乎能听见树木抽芽的声音。我不时地四处张望,企图看清鸟鸣的来源,但这是徒劳,茂密的树木古藤在头顶纠结,掩藏了飞鸟的身影。

实现了第一个目标,车继续前进。随着盘山公路的缠绕,山的海拔越来越高,气温也越来越低。突然,看见远处的山顶是一片斑驳的白。

“雪!”我惊喜地高呼起来。车却未停,追着雪往前跑,无限缩短与雪的距离。绕过几个山岙,雪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早已欣喜得无法出声。下了车,眼前是晶莹透白的世界,四面环绕的山、草、树、路都披上了洁白的外衣,似乎还能看清衣物的纹理。公路两边的护栏上,厚实的雪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的景象大异于我所来的地方,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没有人群的喧哗,没有汽车的喧嚣,没有灯红酒绿,没有五彩缤纷。只有这片简单的素白,只有树枝被雪压断的声音和冻石从山上滚落的声音,却如此地震撼心灵。

空气清冽得仿佛刚刚从植物的脉管里吐出,我一直在狠狠地、狠狠地深呼吸,甚至连皮肤的毛孔都张开了大口,将体内的浊气连同尘世间的烟土彻底排尽。

我触摸这冰冷洁白的雪,感受雪的质地;在雪上印下我的手印,写下我想写的字,留下我的痕迹;抓起一把,放进口中,让丝丝冰凉穿越咽喉到达体内,我只想和雪融为一体,只有简单的纯粹的色彩,只有清冷的宁静……

我们还找到了野茶花,就在这片被雪覆盖的山崖上,茶花带雪盛开,没有花铺里那些茶花那么娇艳,却有一种傲世的丰姿,让人不由肃然起敬。

回来的路便变得无比的漫长,仿佛是从前生走到今世,仿佛经历着无数个轮回。到家时,已是黄昏。城市的上空烟花灿烂,爆竹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我突然感觉很迷茫。若不是野菜,茶花和袋子里装着的雪真实地在我家存放着,我几乎不敢肯定,那山,那水,那雪,那新鲜的空气和那片宁静真的存在过。

也许的也许,那真的只是个美丽的梦境?

(彭清水  作者单位:三明市梅列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