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菜
采菜要到什么地方去?母亲的问题一出,我那才上小学二年级的外甥就破口而出:网上呀。还有呢?母亲紧接着问。只见外甥抓耳挠腮,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于是,祖孙之间的这一“冷局”只能由我这舅公来帮助暖场。 菜园是寻常农家采菜的主要阵地。在我的老家将乐,户户都有围上竹篱笆的菜园子,苋菜、菠菜、空心菜、芥菜等叶类菜轮番上阵,与黄瓜、苦瓜等藤蔓菜错落有致,接续有序。那竹篱单薄得很,甚至遇到稍大点的风吹都会吱呦摇晃。母亲说,竹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是呀,家家都有菜园子,防什么呢?防水牛!村里的水牛有冬季放养的习俗。 南方的冬季,虽然芦苇枯黄,但是可以满足牛儿胃口的草叶触目皆是,而我就压根儿没听说哪头水牛敢逾越那一推即倒的篱笆,闯到菜园子里偷吃蔬菜的事。 年幼的村娃们都知道,要是没有篱笆围栏,在圈外兜圈圈的牛儿是禁不住那一棵棵肥嫩蔬菜诱惑的。如此看来,一身力气的牛儿真是名副其实的“君子”。 不过,得坦言,我和我的很多小伙伴都不是君子。因为在孩提时,我们就常常溜到邻居园子里采玉米、偷黄瓜吃。被大人抓住了,也名正言顺地活学活用,说竹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我们是小孩属于“不防的小人”范畴,惹得一个个大人哭笑不得。 当然,采菜呀,菜园子不是唯一去处。有些菜是要到林子里采的,比如,红菇、牛肝菇;有些菜出门随处可寻,比如,马齿苋、苦菜;而有些菜呢需要爬到树上去采。我家就有一棵木槿树,足有两层楼高,长在溪畔,母亲有点恐高,父亲没空时就得让我们这些孩子爬上去采。还有就是,村里人种南瓜、佛手瓜,都不搭棚,看到哪棵柿叔、李树、拐枣树的枝杈多,就在其不远处插几根苗,用根竹竿把藤蔓引到树上,让“该长瓜的长瓜,该结果的结果”。 我话语滔滔,一发不可收拾,外甥越听越觉得有趣,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当我讲到“有些菜在在土里,有些菜长在水里,有些菜长在石头上”时,他瞪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问:“什么菜长在石头上呀?”。我故弄玄虚,卖了卖关子,继续先前的话题:老家不远处有个叫“太岗峰”的峡谷,峭壁连天,临溪的石壁上苔藓轻覆,一些落到苔藓上的腐殖质在经年的湿气和特有的温度下,滋长出一种当地人叫“石木耳”的木耳,一朵一朵,如同待放的花骨朵,炒起来特别脆。 “哦,知道了,知道了,木耳是石头上蹦出来的。”充满童真的孩子茅塞顿开地说。我一听此话,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思忖了半晌,立马予以画蛇添足般的补充说明:“惯常情况下,木耳长在树上或大棚的菌种上,不是长石头上的。” 不说不行。因为,孩子还是学生,他还要面临各种试卷考试。类似“石头上长木耳”这样的答案,谁能保准可以得分呢。 (李宣华 作者单位:将乐县政府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