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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大14号楼

2018-05-28 13:02:05 来源:福建法治报

福建师范大学14号楼和15号楼并列,位于福州长安山下,中文系和数学系学生宿舍楼之前,坐北朝南,是历史系宿舍楼。两幢宿舍楼建筑造型和风格一致,都是四层,没有阳台,从外表看整座楼就像一个城堡。

每天早上,校广播电台定时在6点10分把我们催醒,然后起床、吃饭、上课,我们每天都在广播声中重复着一天天的生活。晚上一般10点熄灯,走廊的灯是不熄的,往往灯熄了后我们才开始洗漱,之后就是卧谈会,谈的话题很广,五花八门,奇闻逸事,不一而足。辅导员住在我们同一层,靠楼梯口的那间。每次卧谈会聊得太热烈,或聊得太迟,辅导员就会过来敲门提醒我们。有一次大家聊着聊着,聊到了辅导员妻子调动的事等,这时,听到 “嗒!嗒!”的敲门声,辅导员强压着声音说:“好吧,睡觉吧,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大家瞬间躲进被窝,宿舍立刻静得似深山里的禅院。

其实,我们在师大念书的那几年,刚好是改革开放的头几年,国门刚打开,欧风美雨遍吹,学校的讲座、出版的刊物、沙龙等都在谈论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等似是而非的名词。每当在宿舍里谈论到这些内容,大家就会慷慨激昂,一副战天斗地、指点江山的豪情。然而,我们大都来自乡下,父母寄的伙食费不多,当我们去历史系2号食堂打饭买菜时,大家身上的豪情就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希望食堂卖菜的师傅用勺子舀菜时,手不要抖动得太厉害。至于在面对14号楼传达室门卫老王时,更是显得低声下气了。

老王,头发短、脸黑,嘴上常叼着一根土烟,年龄大约在50岁左右,口音像是江西人,一副农民的打扮。传达室有一部电话,供全楼学生使用。那时固定电话不多,如果有电话打进来,老王就要到宿舍来叫,叫一趟要两角钱。每当老王接到电话,他就会突然出现在宿舍门口大声地用带有奇特口音的江西话喊名字。宿舍8个人就会突然放下手上的事,转头盯着他,待反应过来时那个被叫到名字的人一定已经飞奔着冲向一楼传达室,惹得走廊和楼梯的女生发出一片尖叫声。打完电话,又兴奋地飞奔回宿舍,这时老王还是会用那奇特的江西口音大声地喊道:“交钱!”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时,冲下来打电话,忘了带钱,嘴上说“等一下拿下来”,上去后一忙忘了给钱,老王一定会给你脸色看。当你路过传达室,老王就会从传达室窗户内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你,脸拉得很长。至于下次接到找你的电话,他则干脆说“没在”。于是大家对老王越发毕恭毕敬,不敢半点得罪。

在14号楼住的那些年,记忆最深的是长安山的蚊子了。刚入学那几天,穿短裤,腿上常被咬得一个个的包,而且奇痒无比。那天,正当我感到腿上一阵奇痒时,终于看到那个“作案者”。这只蚊子长像奇特,和我们老家的蚊子不太一样,最特别的地方是尾部呈弧状弯曲,且长有花纹。这种蚊子如同野兽中的老虎,凶猛无比,我且称它是“老虎蚊”。冬天时其尖利的长嘴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我的裤子。这种蚊子不分白天黑夜,随时攻击。晚上,它会懂得躲藏在床头的书里,等你快入睡时便在蚊帐内像轰炸机般俯冲向你的头部,你不得不用双掌在空中胡乱击打,这时蚊帐内会发出此起彼伏的“叭!叭!”击掌声,害得大家睡意全无。

每次期末考试前,我经常要学到深夜。当我背着沉重的书包从文科楼走回宿舍时,常会在14号楼楼前的观众台上坐一坐。从海边吹来的风有些凉,还有些潮湿,四周的寂静如水一般漫过来,星星在天空一闪一闪,月亮在云中时隐时现,躲在石缝里的蟋蟀不时传来“啾!啾!”的声音……直到睡意朦胧时再起身回宿舍。

前两天路过福州,去了趟师大。老的14号楼和15号楼被拆了,两座高八层新的14号楼和15号楼并排矗立在原址上。我沿着新楼前的那条老路来回走了好几趟,似乎想从中找一些当年岁月的痕迹,却是徒劳。站在楼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别人的家门前,心里空荡荡的。

(洪华高  作者单位:沙县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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