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惧怕见到戴眼镜的人，躲着他们就像逃避眼镜蛇一样。心里想着那些戴眼镜的人必定文化程度很高，喜欢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考别人，而我天生像个木讷人，后天又没能获得训练，担心吃眼前亏。

年长一点后，发觉戴眼镜的男士特帅气，而女士显得端庄贤淑，能获得别人更多的羡慕与尊重。一些没有近视的人也跟风戴起了没有镜片的镜框，显示出一些风度或文雅来。在这种背景之下，装潢考究的眼镜店如雨后春笋般递增，眼镜价格也在飙升，城市多了一道风景线。

虽有点假性近视，但我不愿意戴上眼镜。我喜欢爬树登高，担心眼镜掉落摔破;又热爱游山玩水走捷径，崎岖小路容易摔伤，怕镜片刺伤眼睛。一些“负能量”旧闻使得我做事缩手缩脚，可又忍不住想扮酷一点，于是心疼地花一笔钱买了一副眼镜，算是圆了一次梦。不过，问我是否近视的人接二连三，我偏又赌气不戴了。

谈恋爱时段，对眼镜更是望而生畏，感觉它就是一道作弄人的屏障，不方便拥吻，似乎让奔涌的激情突然断流。如果双方都佩戴眼镜，亲近便多了两道门槛。我感觉自己算是明智的，但单眼皮直接暴露无遗，煞是一个丢分的项目，自信心打了大折扣。

而立之年，突然出现了梦寐以求的双眼皮，才几天工夫双眼都达标了，怀疑是调皮的儿子给掰的。我不再深思戴眼镜的问题，可儿子学习压力大，加上用眼不卫生，很小就成了一个“斯文人”。

戴与不戴眼镜，除了一些刚性需求外，发现不戴眼镜更能坦然面对一些困惑。看人模糊点，不会轻易看到青春痘的疤痕，也不会发现满脸的“标点符号”，整体美感在模糊中闪现。看事物不急于透彻，也就少了一份挑剔。做家务多了几分从容，物为我所用，不再去强求一尘不染而劳神。戴上了眼镜，有理无理先输三分，别人总以为“斯文”的人懂道理更应该包容他人，“斯文流氓”的高压线随时通电。我自认一些行为较为粗俗，不适合戴上眼镜装斯文，也感到某些戴眼镜的人常将心计隐藏在镜片里，他们又处处要透视别人的心灵。当然，说不戴眼镜好，并非肯定一方就是否定一方，没有完全的界限，这应该有一点共识的。许多人看似傲慢与偏见的表象背后，似乎又藏着一颗滚烫的心。

我几次戴眼镜，都有梦魇般的经历。乘坐飞机国外游，下机后眼睛刺痛，原来是高压气流导致眼底出血，太阳底下不得不戴上当地购买的墨镜。一趟难得的散心游，结果体会到旅游并不浪漫。伏案工作的劳累导致视网膜局部异化。强光不能直视，要避开大风直吹眼睛，还要过滤蓝光，我不得不再考虑戴眼镜，来了个“老来俏”。

几个月下来，戴眼镜多少改变了我的某些生活轨迹，看事物透表象多了几个小侧面。在薄情的世界里如何深情地活着?没有标准的答案，全靠个人戴上有色眼镜细心去体验。在难得糊涂的普遍状态下，个人也应该尽力找出自己清晰的线路图。

跟眼镜若即若离，多个视角看问题，我更真实地走进生活，也明白雾霾随时会卷土重来。眼前暂时的某些障碍是为了让我穿透而看得更远，也懂得择机走出人生的低谷，少被设定的框框所限。

(庄马炮 作者单位：晋江市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