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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花食

2019-11-18 11:58:04 来源:福建法治报

花枝荫我头,花蕊落我怀——或为悦目,或以赏心,这是很多人爱花养花的初衷。但花的妙处又岂止在于其美艳若佳人,馥郁如蜜糖,更有许多花是可以入馔食用的,它们的万般滋味随着四季在我们的舌尖如期开落。

都说春最早听到第一朵花开的声音,在南国的小城却不然,那些原本长在春里的菜薹,在煦暖的冬阳下便早早抽出了茎薹,悄悄绽放花蕾。菜薹的吃法简单,清炒或白灼,保留其脆爽鲜嫩的原汁原味即可。红菜薹以其如盈盈紫玉般的俏丽模样,一度成为人们餐桌上的宠儿。若喜食苦味者可选择油菜薹或芥菜薹,后者苦味略胜一筹。普遍受欢迎的还属白菜薹,藏在花杆里的那些许微苦被置换成了清甜,像一首清丽的乡间小诗,绕梁三日。

如果说菜薹是平民版的冬日花食,那么把“众芳摇落独暄妍”的傲骨梅花入馔,可谓清雅绝俗。广东有一款传统小吃叫“梅花粥”,口感清甜,香气清新,常见于古代文人笔下。“绿萼花瓣,雪水煮粥”,若不得雪水,依旧可以“双手捧碗,缩颈而啜之”,丝毫不妨碍品梅凌寒而绽,将春而芳的冬日况味。

惊蛰至,桃始华。当桃花瓣顺着溪水飘零而下时,水乡小镇上的女孩们的心也跟着荡漾开去。她们挎着竹篮,隐入这团粉红色的火焰中,面映桃红,口吐芬芳,让人看不清究竟是人是花。那指尖细细拈下的桃花瓣,加入冰糖、白酒和醪糟,静静放置月余,便成了桃花酿。桃花酿酒色清丽,加之花瓣殷入的一抹桃红,更添了几分妍媚之气,轻啜一口,便“醉”了,醉入一片桃源,醉入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怡然中。

盐渍樱花,则完整地复刻了春的气息。一层花瓣,一层盐,层层叠叠,如此反复。花朵因吸足了腌渍料,而变成更深一点的粉红,每一朵都低着头,细细的白色盐粒均匀地覆着花朵,好似从雪地拾起的一般。渍好的樱花依旧花型饱满,纵是存放个一年半载,冲饮时恍若新生。想来留住一个季节,也并没有那么难。

世人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殊不知,将莲花入菜,呈现的是另一番清雅之态。在济南的大明湖畔,有一道小吃叫炸荷花:白荷花瓣上均匀抹上一层豆沙馅,再挂一层鸡蛋糊,下油锅炸制金黄,酥软芳香,清甜爽口。近年多地流行的“荷花宴”,把荷花制成各式各样的菜品,有的“看似无荷,实则有荷”,不俗的滋味和创意让人拍手点赞。“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莲花入馔,从味觉处品其至清至纯,大概不是“亵玩”吧?

家乡的夏天,处处绽放着美味。譬如那卯时花开的卯花,也就是木槿花,无论是热炒香煎还是煮汤,都是讨喜的粉嫩模样;那开得欢脱的南瓜花,洗净了掰成几瓣,裹上面糊往油锅里一丢,“嗤嗤”几声,就变成了油亮亮、黄艳艳的南瓜花粑粑;还有那映得满溪黄灿灿的金针花,新鲜凉拌或晾干了煲汤,清凉解暑,几口便把暑热给吞咽没了。

入秋之后,百花凋残,但菊花、桂花却在这个季节里金粟初开,尽显流霞般的灿然佳色。泡一杯菊花茶,看着一朵朵菊花在杯中盛放,有一种香魂复生的奇妙感。加糯米、酒曲酿成的菊花酒,又被誉为“长寿酒”,其味清凉甜美深得诗人陶渊明的青睐,留下了“菊花酿酒可延年,两鬓丝丝烧鹤发”的脍炙诗句。至于将菊花入馔,古已有之,屈原在《离骚》中曾言:“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菊花可凉拌、熬粥、制羹,还可切丝入馅做成酥饼,和肉食同炒烧一道清心爽口的“菊花肉片”。我不曾吃过菊花做的食物,也不奢求常食菊花能益寿延年,唯独钦羡菊“傲霜而香,挹露而葩”的至清之气,也向往古人采菊东篱的悠然心境。

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写的是菊,不若说桂花来得真切。中秋前后,桂树叶间结满了米粒大的黄色花朵,花香如醇,沁人心脾。新鲜的花朵晒干后依旧香气浓郁,用糖渍和盐渍后制成的桂花酱,可做成桂花糕、桂花糖、桂花月饼等等。说来奇妙,用桂花佐制的食物,香气萦绕,却也从不喧宾夺主,星星点点随意散落的模样,真是赏心悦目。

“花开则赏之,花落则食之,勿使有丝毫损废。”由此可窥得古人爱花之切。食花,是四时花朵于味蕾上的一场盛宴,也是我们对自然和时间的感知和敬畏。制作花食并不难,难的是回归朴素的手作生活,花一份心思,把季节静静放在花朵里,重新捡拾当初食花的妙趣。

(郑雯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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