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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桥

2019-11-18 11:58:31 来源:福建法治报

美芳骑着红色轻便摩托车,停在了大溪边的树丛里。

不远处,有一座老桥。

老桥旁,一些民工正在紧张施工,水泥搅拌机轰隆隆响。

老桥是单孔石桥,跨度约三十米,宽四米多,高约五米,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时,全村强劳力花了三年多时间,建起了这座花岗岩石桥。

老桥静卧在大溪上,是东村、西村要道,两岸翠竹掩映,有沧桑之美。

美芳对老桥有许多美好的记忆。小时候,许多日子里,她背着书包,和小伙伴们蹦蹦跳跳跨过了这座老桥。

一年春季,下大雨。大溪水势浩荡,漫过了桥面。很多同学站在路边茶亭内,翘首张望。老爹来了,把他们一个个背过了石桥。

第二天,小黑子同学给美芳带来了一把炒黄豆。那香呀,那脆呀,美芳至今还记忆犹新。

美芳注视着老桥,眼睛潮湿了。

老桥,真的是很老了,有些地方还有裂痕,成了危桥。

县里很关心,要兴建一座新桥,钢筋水泥桥。水利部门办事效率高,勘察、设计、论证、开工……不到半年,就快竣工了。

按规定,新桥启用,老桥拆毁。

一些老村民反对拆桥。老乡村医生陈叔,是当年建桥小队长。找到美芳说:“美芳啊,这桥有文化、有历史。你是我们村的文化协管员,要向上级反映反映。老桥,不能拆!”

美芳大专毕业后,没留在城里,嫁在本村,被聘为村文化协管员。

美芳说:“陈叔,反映过,说是1964年前后建的,年份不够,不是文物哪。”

陈叔很不高兴地说:“孩子啊,留它一二百年,它就是了。新的建,老的拆,永远也不会有文物。”

美芳就去找村主任德发哥,她的族兄。

德发正在家里吃饭,看到美芳,招呼一块吃。美芳支支吾吾的。

德发问:“美芳,有事吗?”

美芳说:“大家对老桥有感情,能不拆吗?”

德发说:“按上级规定办。不拆,也就是摆个好看。出了事,谁负责?”

美芳说:“在两边砌上水泥墩,不让通行就行啦。”

德发说:“大学生哪,你说得轻巧,万一有乞丐在桥下过夜,刚好塌了下来,怎么办?”

美芳说:“不会的,不会那样凑巧的。”

德发说:“美芳啊,镇文化站要招人,村里推荐了你,你可不要没事找事。”

回到家里,美芳还是挂念那座老桥。她想起了半年前的事:县委书记来调研工作,亲切地对她说:“大学生回乡服务,好事啊好事,值得提倡鼓励。小同志啊,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向我反映。”

想到这里,美芳打开电脑,她要写一封信给县委书记,标题已经想好了,叫《记住乡愁——建新桥不能拆老桥》。

电脑屏幕亮了,美芳的双手按在键盘上……

(练建安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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