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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诗是一棵穿越半世纪的常青藤”

2019-12-24 01:21:53 来源:福建法治报

读陈文和诗作

已故老诗人陈文和是漳州第一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漳州第一届作协主席。漳州市文学刊物《闽南风》前身《芝山》即在其手中创办。陈文和先生以诗与散文名世,著有《诗人是一棵树》《陈文和短诗选》等9部诗集与散文集。

陈文和先生笔力充沛,至晚年仍佳作迭出,其写于74岁高龄的散文《花开的声音》,发表后即被《读者》选载,又被收录进中学生课外阅读文选。他在散文中写道:“我始终认为,在人世间,倾述是一种方式,谛听也是一种方式。一个人能听到花开的声音是十分幸福的,因为花开的那一刹那,会最充分地展开事物的内秀和外美,会给你带来一种审美的愉悦和情感的满足。”清新的文字震撼了无数人的心灵。

的确,陈文和先生有一颗十分纯粹的诗心。他写诗,亦以诗之笔写散文,在《诗人是一棵树》一书中,前半部是诗歌选,后半部即散文诗选。而无论是诗歌或散文诗,俯拾即是的是他饱蕴的诗情。

陈文和诗歌给人最深的印象是意象饱满结实。他在名作《惠安女》中的描摹:“尖顶的黄漆竹笠”“花头巾包裹的红扑扑的瓜子脸”“露出的一截肚白”以及“闪亮的银腰带/螺旋纹的银手镯/丁丁当当”,时至今日依然是惠安女最突出最生动的写照。他刻画老渔民“你的抬头纹/是咸湿又冰冷的海风/雕刻的/涌动如水浪/却比波纹镂得更深”,他把中秋月比喻成一只“俯在水之湄”“汲水”的鸟儿,而黎明是小鸟“用尖喙一啄/夜的厚壳便破裂了/阴影隐去/光影乱晃/乳白色的晨曦/流了一地……”意象无一不鲜明有力,让人阅之难忘。

陈文和先生写有大量的政治抒情诗,其提取意象的功力在其中呈现得尤为明显。政治抒情诗并不容易写,很多时候易流于口号的呼喊。然而陈文和的政治抒情诗却总能够挖掘出独特的意象,将情绪的表达与政治的表述融入其中。他写八一南昌起义,就抓住永远指向“凌晨二点”的钟这一意象:“从此你不再鸣响了/钟面上却绽放着/一朵历史的笑靥/最后二下/敲的是反动派的/丧钟。”雨花台革命烈士的英勇牺牲化成了雨花石与琥珀:“我仿佛看到/烈士的血滴/溅红了头上的乌云/然后洒下来/滴下来/凝结在石子上/凝成了历史的琥珀。”他写东山岛寡妇村被国民党抓壮丁的悲剧:“天亮时一看/男人像颗颗成熟的桃子/被抢劫一空/剩下的只是颤抖的叶子。”海峡两岸和平统一的愿望都凝结在“缝”这一动作里:“此刻你多想呀/把绵绵的情意当成线/把滑行的船体当成针/好好缝补一下/金瓯的残缺/历史的裂缝……”他为香港与澳门的回归而雀跃。他把香港比喻成“是系在祖国胸前/一粒闪亮的纽扣”,回归是“重新缝在祖国衣衫上/并在心口上种上民族的尊严”。歌颂澳门回归的诗作意象选择尤其经典,他把澳门比喻成是“祖国心中一支荷 ”,而祖国,“是诗也是荷的国度”,澳门割离之后,“成了屈辱的荷/含泪的荷/成了/愤怒的荷/抗争的荷”,而今的回归是“在你身上盖上红色的钤印/——‘中国荷’/五星红旗和以荷花为标识的/澳门区旗/将永远飘扬在澳门的上空”。

在陈文和先生的创作中还有一类短诗,多则十来行,少则三五行,表达的却是大的哲思与哲理。他写风,“过去的风/和未来的风/总是/同处在/一棵叫做历史的树上/谁能割断/风的过去和未来”,写历史,“历史/像是个怀表/玩表人可以随意/把它翻上/或覆下/却不能叫/时针倒转”,写鱼纹陶罐,“以腹状隆起的/罐子/却像子宫/孕育了/古代的文明”,都是短短几行,却抒发了历史的大感慨。《影子》传达了人世总是黑白相间、好坏并存的哲理:“你跳不出你的影子/永远……影子总是黑的/不能企求它变白/影子总是要跟随你/何必害怕它纠缠/你和你的影子加在一起/才使你变得更加真实”;散文诗《诗的羽翅——鸟的故事》中的《青鸟·白鸟》感触时间的飞逝:“树正年轻,鸟儿也正年轻”,然而,倏忽之间,“它们的趾爪没能留住飞散的日子。只一眨眼,青鸟就变成了白鸟。”陈文和先生的这类作品其篇幅之短与哲思、感悟之深厚形成强烈的对比,极具张力。

陈文和先生对文学对诗歌的真挚热爱让人感动。他在多首诗歌中表达了对诗艺的不懈追求:“我每天都处在/方块字/严严实实的包围中/处在现实的/重重困境中/因此时时渴望突围”“我每天都在纸上/ 操练/文字的方阵”“在物欲横流中/我天天举钓……一尾尾/活泼、清纯的/小诗”。而他更在《诗人是一棵树》中表达了自己的文学观与诗歌观。他认为一首好诗应该是“从诗人内心自自然然流溢出来的”,就像树会“自自然然地/渗出珠子般的分泌物”一样,而树木之所以能够如此是因为“根部从不会脱离土地”,因此,“我”“更不会把自己的根系像拔头发一样/拔出自己诗意栖居的星球”。事实上,诗人在此表达了其朴素、稳健的现实主义文学观。唯其如此,陈文和先生才可以不断笔下生花并让作品成为“一棵穿越半世纪的常青藤”。

(曾丽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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