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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父爱

2020-06-04 14:41:07 来源:福建法治报

“妈妈,父亲节就要到了,您说我是画幅画还是做手工送给爸爸呢?妈妈,您准备送什么礼物给外公呢?”啊?我愣住了。

记忆中,我好像从未送礼物给父亲,也从未对父亲说过一句感恩的话语。我们在母亲面前很多话说,常给她买这买那,却没想过要特意给父亲买什么礼物。这么一想,我心中顿生愧疚之感。从小到大,父亲养育我们,给我们依靠,可是我们长大了,却常常忽略了他。

父亲只读了一年书,但他很聪明好学,平日里常听广播、查字典,渐渐识得了不少字。父亲忠厚勤劳,再加上多年走南闯北,颇有些见识,所以年纪轻轻就被村民推选为生产队长。没几年,众望所归的父亲又被镇里任命为村党支部书记。父亲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只要肯吃苦、求上进,生活处处皆课堂。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盛行互换女孩当童养媳。受村里人的影响,母亲也动心了,想用我这个幺女到邻村换个女孩,给哥哥当童养媳。父亲坚决反对,母亲只好作罢。父亲还坚持让我们姐妹念书。在我们村,女孩大多早早辍学回家干农活、嫁人。但不管家里多困难,父亲从未说过半句不让我们上学的话。他常说,只要你们肯用功,我就供你们一直读下去。我很珍惜读书的机会,刻苦学习,考上了县一中,后来又考上了师范学校。按村里人的说法,算是跳出了“农门”。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予的。

记得父亲送我去县一中报到那天,我想到即将开始寄宿生活,不禁有些害怕。父亲大概发现了我的惶惑与不安,轻轻牵着我的手说:“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条件读书,吃了没文化的亏。你现在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搁以前就是女秀才。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爸爸会一直供你读下去的。”到学校后,父亲陪我报到,又帮我铺好了床铺。父亲要走了,我把他送到校门口。他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好好读书,有空常写信回家。”说完,就大步走出了校门。我站在校门口,目送着父亲离去。校门外是一条大路,父亲一步步向前走着,并不回头。我想,父亲一定会回头的。果然,走到拐弯处,父亲转过头来,见我还站着不动,就使劲挥手,叫我回去。我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起来,第一次感到自己对父亲是如此依恋。

若干年后,我结婚时,父亲已年近花甲。按规矩,父母是不能送女儿出嫁的。当我走出家门,跨上迎亲车的那刻,回头一看,发现父亲站在他自己房间的窗前,目送着我,他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我突然发现,父亲花白的头发比前几年稀疏得多,原先挺直的脊背也开始弯了,我不禁泪流满面……

近些年,父亲一直被病痛折磨,日益苍老。我们几姐妹由于工作的压力、生活的琐碎,较少陪伴父母。偶尔回去看望,也多半是与母亲家长里短说个不停,父亲总是微笑着看我们交谈。也许所有的父亲都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因为他们只知道默默付出,却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冰心说过:“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在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我突然对父爱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范晓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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