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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向阳

2021-02-04 12:44:34 来源:福建法治报

陪同文博专家虞教授到一偏远村落考察。徒步下山,行至一溜方处,教授停住了脚步,躬身从一瓦砾堆里捡起一块乒乓球般大小的瓷片,翻转着细细端详,边看边摇头边自言自语:“可惜,可惜了唉。”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一块烂瓷片。”看似微笑以待、默然无声的我,实为强作欢颜,不停地在心里催促,“别耽搁时间看这些破玩意了,下山还有不短的路程要走呢。”

沉迷其中的教授哪能察觉并顾及到我的这些感受呢?他依然不紧不慢,不时地对着瓷片哈气,然后用指头擦拭。半晌才抬了抬头,仿佛这才发现我这个陪同的存在。那一会儿,我正在无聊地玩弄着胸前挂着的一坠子。偏着头,只用三五秒钟瞅了瞅我的教授,很快便把眼光重新移挪到了他手中的那块破瓷片上。忽然,他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彩:“哦,太妙了,太棒了。”

教授的一惊一乍,让我愈加地觉得莫名其妙起来。

教授细心地把瓷片放入包中。一路上的话题,他都离不开瓷片,尽管语速缓慢,但有声有色有血有肉有温情:从这个瓷片是怎么破碎的设想,到一个精美瓷器如何从宫廷大户流落民间的猜测,起伏跌宕,环环相扣。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的坑洼难行的山路,就在教授的精彩讲述中被我们轻轻松松地甩到了身后。

临上车时,教授微笑不已:“这是块产自上好窑口的清中期梅瓶青花瓷片,无论釉色还是图案,都无与伦比地美,它见证了曾经的辉煌。但是,现在残缺到了只剩下瓶底的这块瓷片,很多的精彩只能通过不同的故事圆续。”

“唉,再好的瓷器,打碎了,就是破瓷烂片一堆。”我情不自禁地回道。那些个日子,我顾虑重重,感觉自己即将进入人生的隆冬期:一场预约在两个月后做的手术正在等待着我,成功则好,略有不测就可能造成我半身不遂……

“瓷器完美自然是好,可是破了也未必一无是处,残缺原本就是完美的一部分。”教授仿佛察觉到我的某些心事一般,慈父般循循善诱地对我说。临走时,他要走了我的通联方式,说:“把太阳装进心中,每天就会晴空万里。”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我收到了一个从西安寄来的快递。打开包裹严密的包装盒,里面是个古色古香的木制珠宝盒,再打开这个盒子,里面是个精美的吊坠。

这个吊坠看着眼熟,原来它正是教授用那天在路边捡拾到的那块青花瓷片,依照原有的磨损外形打磨而成的:一面是瓶底内侧,白里透着淡淡的黄,浸润着光阴和岁月;一面瓶底外侧,雪白的瓷胚中央是一株富蕴清香的兰草,花儿悠然绽放。若不是亲眼所见,知道这个吊坠散落山道的过往,怎会让人把一个手感好、质地佳、色泽精美的吊坠,和一块残损瓷片划上等号?

盒子的内壁附着一张纸条,展开,里面是教授的手书:心若向阳,残瓷生辉。

戴上这个瓷吊坠,一股清幽的凉意,从胸前氤氲开来,迅速转化为一股热流,涌向全身。从那一刻起,我就在心海扬起了风帆,默默地告诉自己,即便术后成了一块残缺不全的瓷片,也要做回精美的吊坠。

何况,那场手术出奇的顺利,完全没有预想的那么糟。

(李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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