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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耕意象与古典情怀——序何金兴《对着辽阔,喊出雪崩》

2021-09-02 10:37:07 来源:福建法治报

何金兴又要出诗集了。

他的第二部诗集《对着辽阔,喊出雪崩》,去年获选为“福州市文艺扶持项目”,能在福州诗歌群星闪亮的来稿中脱颖而出,是因为他“诗歌修辞灵活、想象大胆,在履蹈当代知识分子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和对文人情怀的重温中,形成一定的个人特质,为新古典主义与现代诗歌的和谐结合做一次个性化的实践”。对他第一部诗集《击缶之雅》,福建著名诗学评论家伍明春就曾高度赞赏,我也认可伍明春的评价,何金兴是“以一个现代诗人的眼光和心智,去想象和重构古典文化朦胧而复杂的图景,激发、释放出具有当下意义的活力因子”。诗集取名为《击缶之雅 》就蕴含着何金兴“梦回古典”的审美理想,而古典诗歌意象群落中的传统农耕文明及其文化谱系 ,是中国古典美学的基石。何金兴作为一个现代诗人,身居闹市,心有净土。他依然深情凝望着农耕时代的那份乡土,葆有对自然生态的亲和,对山水林木的亲近,对故园柴门的眷恋,对历史风物的追忆,对时令变换的感悟,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对落叶归根的期盼,这些无不体现诗人的自然审美情趣和人文情怀。

我是在新西兰收到他从邮路上传来第二部诗集的稿件——在南太平洋岛国一个周末的月夜读他的诗,其中许多作品给我这样的一种“代入感”, 是一种内心回旋的快乐,也唤起了我抱病怀乡的思绪。“坐在草叶的弹性上,月亮跟你一起晃动它的光线\已经被古人用二两酒气三两惆怅点亮” ,在他《天涯月色》这首诗中无论是造境还是抒怀,都带给我心灵的感应和共鸣,是他让我在异域他乡感受到故土明月草色的清新和古代士大夫举杯浇愁的旷达。但他不是只满足于停留在借景抒怀和托物言志上——不是传统的夫子之道,而是及物触像,进入现实生活的细节中,去唤起读者对当下的尤其是卑微生命的关注——“你看月亮一圆再圆,只有它无私地把碎银\洒在穷人的磨盘和僧侣的禅房上”, 在这里,农耕场景在何金兴的诗中,不仅仅是一种带有强烈的隐喻色彩的修辞策略,还带着深刻的人文关怀,也印证了他自己“举起,是宋室的星辰\放下,是如水的禅心”的审美情趣。

读友人的诗作常常会有人与诗合一的感觉,就像两人抚琴听音、品茶对饮,既有技艺的心得,更有精神的交流,特别会有灵光一现的句子让你感动: “夜,有丝绸质地,你一起身,便脱下过往”“借孩子的眼睛,把夜色看成大海”“ 这些生活的原色,召唤着他们,浪花一样,赤着脚往回奔跑”。诗人何金兴与中国古代诗人在意象的选择与情感的渗透上有着鲜明的共性。其中,对自然物象的钟情,对自然物象相亲相近的情志这一共性表现得尤为突出。我和何金兴虽然不同一个年代出生,但汉诗的传统一样是融入我们血缘中的脉流,在纷扰的时代也许会被暂时忘却,但总会在你人生中的某一刻突然被唤醒。尤其当下的我站在地球的边缘地带,没有工业粉尘污染的地方,诗意的招手和传统的召唤更加透彻心扉。此刻南半球正进入春天,院子里桃花绽放;而故土却正好是秋天白露之夜。时令反转间,我是一气呵成读完了何金兴所有的诗,像一个饥渴的旅者返回故乡,掬起一大壶酒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诗歌要做到心境上高于云端,心态上又低于泥淖,那是需要宗教般的虔诚写作、需要具备神性思想的灵光。正如何金兴所言,“诗人心中,都有不大的寺庙,可供落脚”。所以,他的一些作品把传统表现手段与现代写作意识熔于一体,平实中又透露着世间哲理,又不乏营造出超然空灵的效果。整本诗集都投映出诗人内心的乡村图景,那是这个时代渐渐逝去的一种幻象,但这就是他一直怀揣着的精神家园,这种“家园意识”一直是他诗歌创作的精神指向。记得陈仲义曾这么说过:所谓家园意识是血缘、根性和终极关怀的精神指向,是民族文化与自然生命合拢的结果。乡土诗学以家园意识作为坚硬内核,是—种脚踏实地的灵魂“返祖”,而风俗风土风情和文化乡愁是不可或缺的“外围组织”。陈仲义所强调“家园意识”,它的载体就是乡土风情,尤其是农耕时代的那些物象,不仅仅中国,在世界诗人的记忆中也是有极高审美价值,它成了现代人心灵“返祖”栖居地和精神的原乡。如此说来,何金兴乡土诗学中寄托着他一个人的梦,也许也是这个时代人类的梦想,因为人总是认为找不回来的东西才是最美好的!

读何金兴诗很舒服,他诗歌少有生僻的意像和拗口的句式,歌咏的对象也是他所熟悉的人、事和物象,如闽江、故园、鼓岭、嵩口、龙祥岛、江心岛、老榕树等都寄寓他的淡淡乡愁;一条路、一棵树、一栋房、一个老物件、一头耕牛、一撮苔藓都唤起他对人事的伤怀。诗人是个敏感的器质性的动物,“是以四序纷回,而入兴贵闲;物色虽繁,而析辞尚简;使味飘飘而轻举,情晔晔而更新。”正因如此,在这个芜杂的时代,诗歌带给人一种诗意地活着的可能性;但仅仅是诗意是不够的,何金兴诗中还有那些进城农民工、拾荒者、粉刷匠、街头唱戏的……甚至还有一个被带进审讯室里做笔录的风尘女。对这些生活在艰难边缘的族群,诗人并未去做道德意义上的廉价赞美或批判的评判者,而是去揭示生存的悲凉和生命的苦与痛,有了这些就会给这本诗集平添一份温暖的力度和悲悯的深度,诗集也更加有了质感和厚度,加深了作为一个诗人终极关怀的精神指向。

人家是白露三候: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而我却只候一纸诗笺云中来——感谢何金兴将他的诗意第一个与我分享,至少在这个夜晚安妥了我在外漂泊的灵魂。在此也祝贺他的诗集得以顺利出版发行!

是为序。

(哈雷 本文为何金兴诗集《对着辽阔,喊出雪崩》序,本报刊发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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