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下班经过监狱办公楼前那片护栏，我的眼睛总会被眼前的炮仗花吸引。橙红色的炮仗花竞相从绿藤轻攀的栅栏间探出身子，累累成串，状如鞭炮，给新年增添了喜庆的氛围。

炮仗花又名鞭炮花、炮仗藤，其实是一种极普通的花。据说它最早从遥远的南美洲传入，在中国南方地区的围墙、庭院、甚至岩壁上，无论土地肥沃贫瘠，不管环境好坏优劣，都能见其生长开花的身影。认识炮仗花久了，我独爱它的精神和风骨。

记得应该是前年冬天，我所在的这个南方小城经历了多年未遇的严寒天气，最低气温甚至达零下3至4摄氏度。那天早上我戴着口罩、缩着脖子、踏着皑皑晨霜走过办公楼前，发现那片炮仗花枝丫上原先青绿色的叶子，现在却枯萎泛黑，毫无生气。我猜想炮仗花本属喜温怕冻的热带亚热带植物，这次严重霜冻必然让它挺不过去了，我从内心深处为失去这美丽的观赏植物倍感伤感和惋惜。然而，没想到当冬去春来，这些历经冰刀霜剑的肆虐、看似已经衰残枯败的炮仗花，竟然又重新长出嫩绿的新叶，并且绽放出橙红的花朵，在明媚阳光下再焕生机，我不禁为它顽强的生命力而击节感叹。

三年疫情，让许多人的心灵像经历了一场漫漫寒冬。

好在随着农历癸卯年春节的临近，像许多因疫情封控了三年的人们一样，我在单位正式解封之后，也迫不及待回到了老家永定，陪伴母亲和家人一起过个团圆年。我发现今年春节，不但回家过年的人多了，故乡小县城的街巷里也比往常热闹了，就连大家燃放的鞭炮和烟花似乎比往年更多了。特别是除夕之夜，那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令我回味诗人“声声爆竹散林鸦，烟火春城千万家”的迎春诗句，也让我重新感受到久违的人间烟火气和人们对安宁美好生活的向往。清晨起来，我走出家门，发现每户人家的屋门口，除了门楣上新贴的鲜红对联，地上全都堆满厚厚的一层鞭炮纸屑，而这些纸屑无一例外都是火红颜色，远远望去，就像是铺了一层红色的花瓣，又像盛开了满地的炮仗花。难怪我们当地人都将这种鞭炮称作“满地红”，我想这也寓意着人们对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平安喜庆日子的渴望与期盼吧。

其实，从监狱办公楼前的炮仗花也让我联想到我身边的同事，就是那些不为世人所熟知的监狱警察，他们长年累月坚守在与世隔绝的特殊岗位上，肩负着管理改造服刑罪犯的繁重工作任务，默默无闻守护着社会的安宁与稳定。特别是在防疫三年来，他们更是严格执行“高于平时、严于地方”的疫情防控封闭隔离执勤模式，远离了亲人，牺性了家庭，放弃了休息，在单调寂寞的监狱高墙内连续工作数十天，个别同志甚至因长期超负荷工作、积劳成疾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想，正是这些看似平凡的人们，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生活在和平美好、阳光明媚的春天里，他们却甘愿在荒芜寂寥的禁锢世界里默默坚持、无怨无悔、负重前行，难道他们的品格不也与那吃苦耐劳、无私奉献、坚强不屈、默默绽放的炮仗花相吻合吗?

立春刚过，几场春雨淅沥而下，当我再次走近办公楼前那片炮仗花，发现雨水浇灌之后的花儿开得更多更旺了，那橙红色的花朵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开得如此热烈、如此奔放、如此绚丽，伴随着三两只在花墙中穿行的蜜蜂和蝴蝶，也把春天的景色铺展得更加淋漓尽致。

(王福星  作者单位：闽西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