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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曼妙的相遇——读迟子建《东北故事集》

2024-03-21 11:03:57 来源:福建法治报

“这是乌镇11月下旬的一个早晨,在西栅一家旅馆,我推开阳台古朴的木格子门,‘咿呀’作响中,一池残荷如褪色的年画,映入眼帘。”作家迟子建优雅一推,推出了新著小说集《东北故事集》。

《东北故事集》收录了迟子建近年来创作的3部钩沉东北历史的中短篇小说:《喝汤的声音》《白釉黑花罐与碑桥》和《碾压甲骨的车轮》,以及1篇《后记:谁鼓舞了我》。整本书虽说是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地点,却都与古物相关、与历史相关、与人性相关,讲述了“那些隐匿在冻土深处的故事”。小说集以其不同寻常的历史纵深感,与人物的命运感无缝对接,大大拓展了作品的宽度和厚度,再次延展着“东北经验”的美学张力。

新书封面的插图来自迟子建手绘的油画,画的是她脑海中的东北原野,画面中央的罐子里放着原野上的各色花草。于迟子建而言,大概那个罐子里的花草就是她最想讲述的故事。不同于作者以往的鸿篇巨制叙事小说,《东北故事集》另辟蹊径,以小见大,却又能将“东北史”的特点发挥到极致,可谓精巧。小说中的玄幻色彩刚刚还会让你沉溺其中,但随着作家笔锋一转,又会令你柔肠百结,甚至脊背发凉。这些文字,有着坚硬的壳,也有着一戳即破的孤独。三个故事,从历史深处碾入现实。梦醒,依然意犹未尽。

迟子建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说书人”。她的东北故事涌动着记忆中和想象中的万般景象,其文字,飘忽着若有若无的意象,这构成了她写作的重要精神内核。《喝汤的声音》,聚焦于海兰泡惨案,“我”在虚实之间找到了一个饶河的“摆渡人”,或者说是一个幽灵,来诉说这段悲壮故事。作者通过这些短篇故事的叙述,不断捶打和挤压着历史的细节,将一条河压缩为一条溪。《白釉黑花罐与碑桥》以宋徽宗的幽囚岁月为切入点,展开一场亦真亦幻的相拥与别离、荣辱与兴衰的穿越之旅,跨越历史与现实的泥淖。作者强大的历史功底以及丰富的联想力成为亮点。《碾压甲骨的车轮》,好像是一个灵异故事,又好像是一个爱情故事,也许,它还是一个探案故事。没有结局的结局,扑朔迷离,耐人寻味。这是三场游历于现实和历史双重空间的历险,作者缜密、灵动、精到的笔墨功力,使得读者兀然而醉,却又豁尔而醒,收获来自忠诚、无私、良善之人的抚慰与勇气。

迟子建的文字既有独属于老一代东北人的豪迈,也渗透有南方人的细腻与细致,新书中一如既往的,是作家文字中的浪漫。她用文字铸造了一个不凡的国度,隔绝了杂音喧嚣,覆盖了极致悲欢,自己却是一片久久摇曳的炉火,有爱、有气象,惊艳众人。她说桦树皮“遇火就着,哪怕画中有千万条河流,也救不了花鸟”,“纸也是火的俘虏”。 她说宋徽宗的书法“空灵深邃,每一笔都含着泪似的”,“笔笔如柳又笔笔如钢,旷世难得”。她说“有些书籍和食物,穿了黑夜的外衣,气质骤升”,“给了他逃逸的感觉”。她写阳光:“我眯起眼,享受南窗送来的金子般的阳光,这是西周的阳光、北宋的阳光,也是今朝的阳光,无须鉴定,千秋万代。”她写残荷:“荷叶多半枯萎,偶尔泛绿的,边缘也是深褐色的,那是太阳燃烧的痕迹,是荷花怒放的痕迹,是冷风吹打的痕迹,更是看不见的时间悄然走过的痕迹。”她写朋友离世:“玉就是玉啊,可以碎,但不会化为尘土。可是你呢,怎么就化成了烟啊。”

迟子建说,“作家和读者最曼妙的相遇,一定是在故事中。”迟子建的文学想象从来都不缺日常生活的温情和对现实的关爱,但她现在越来越热衷于以魔幻之水浇灌自己的想象大树,似乎要在抚摸历史褶皱之时,试图拨开种种冲突的结论,去追寻别样的精神解读。《东北故事集》三部小说,切入口都是历史,却都最终呼应了现实。她肯定很想告诉读者,书写历史的意义不在于史实的再现,而在于对生命情感的重新体认。然而,这一切又绝然没有“主题先行”之嫌,也没有“醍醐灌顶”之态,小说的美感与思想是在与读者的共情交流中不知不觉融进去的。或许,这也是读者喜爱迟子建的一个理由。

(胡胜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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