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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外婆

2024-04-02 16:49:02 来源:福建法治报

又是一年清明时,细雨绵绵寄哀思。仙逝22周年的外婆常在我脑海中浮现,回忆起外婆的一些往事,如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冲破我记忆阀门。

外婆名叫成香,她18岁时嫁给外公,从此一辈子蛰居在山旮旯里,养儿育女。外婆31岁时,外公突发恶疾,猝然而逝。那年,我大舅12岁,二姨8岁,满姨1岁,我母亲4岁。在鲜花怒放的年华,外婆的天空黯淡无光,生活的担子一股脑儿压在她的肩上。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外婆擦干眼泪,没有向命运低头,用自己的勤劳挺过了那段艰难困苦的日子。

外婆用5斤黄豆做本钱,在村子里卖起了豆腐。每天晚上,外婆都要做豆腐。待天蒙蒙亮,外婆挑着豆腐,从村头走到村尾,沿着村道叫卖。春去秋来,年年如此,外婆用自己的双手,撑起了一片晴朗天空,在居住的村子里劳劳碌碌,含辛茹苦把4个子女抚养成人。

母亲20岁时,与父亲自由恋爱。父亲家贫,只有一间土房子,住在外婆一溪之隔的山脚下,与我奶奶相依生活。外婆和大舅不想让母亲受苦,极力反对。母亲铁了心要跟父亲在一起,外婆执拗不过,看父亲又是本分之人,便默许了。出嫁那天,我大舅把母亲锁在闺房,守着房门,不让母亲出嫁。夜深了,趁着大舅熟睡,外婆偷偷打开了锁,让母亲出嫁。外婆擎一把火,把母亲送到桥边,交到父亲手上。外婆千叮万嘱,要父亲好好照顾母亲,不能让母亲受委屈。父亲木讷的表情下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拼命地点头允诺。临别,外婆从身上解下一串银围裙链子,交给母亲,当作嫁妆。很遗憾,后来为了给我们三兄妹交学费,母亲毅然把她唯一的嫁妆卖掉了。多年后,母亲多次和我说起这段往事,每说一次,我就对外婆愈加几分敬重。敬她当年没有棒打鸳鸯,敬她思想开化,不是食古不化之人。

每年大年初二,是给外婆拜年的日子。那时,我们去外婆家拜年,最令我们高兴的是能领到压岁钱。待我们要回家时,外婆准会把我们叫到跟前,她依旧翻起几层衣襟,摊开层层叠叠的布袋子,给我们发压岁钱。外婆柔声细语对我们说,拿去买笔。外婆深知,读书人没有笔是不行的。而今,每年过年,我给侄子们发压岁钱时,竟也学着外婆当年的语气,对着侄子们说,拿去买笔。

岁月的风霜,无情地染白了外婆的发丝。当外婆的双手推不动石磨盘的时候,仍然没有闲着,她巧妙地把邻村道的一间屋子改造成一间杂货店,卖些生活用品,方便了村人,引得村人啧啧称赞。外婆则苦笑,称自己就是个劳碌命。

外婆75岁那年雨季,不小心在门前摔倒,躺在床上,死活不肯去大医院检查,只让乡村医生来贴贴药膏,消炎止痛。殊不知,此次摔倒,竟伤及内腑,熬到7月份的某天,外婆停止了呼吸。一具黑漆漆的棺木装殓了我的外婆,几深山黄土埋葬了我熟悉的容颜,任凭亲人们嚎啕痛哭,也唤不回我的外婆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外婆就像一枚飘零的黄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泥土,只留给我们无尽的思念。我常常在想,如果外婆现在还活着,我会带她去看看山外的世界,让她坐一回动车、飞机……让现代物质文明惊扰她几回,那该有多好啊!

(赖大舜 作者单位:上杭县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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