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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微光

2023-07-10 15:35:37 来源:福建法治报

作家冰心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时光太瘦,指缝太宽。一晃眼,父亲从部队转业到结婚生子,养儿育女,到如今古稀之年。半个世纪过去,变的是流逝的青春,不变的是他心中的那道沉默之光。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人世间的父母大抵如此,当父亲渐渐老去,我深深感到了父爱的深沉。

年少不懂父爱深,读懂不再是少年。我儿时的印象中,母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家中管钱管事都是她。就像牛绳总是攥在主人手中,父亲总是配合母亲,默默吃苦耐劳,将我们三兄妹拉扯长大。其实夫妻就像耕田,只有配合默契才能深耕细作,让家庭枝繁叶茂。我小时候总不明白,父亲对我们兄妹很严厉,对母亲就很温和,让我总觉得是妻管严,父亲却乐呵接受,好像没脾气,现在总结,其实父亲深谙家庭和谐的智慧。

父亲也是有脾气的,甚至倔强得像头牛。上世纪70年代,物资匮乏,奶奶又生病,父亲从漳州东山岛的海防部队转业时,将微薄的转业费全给奶奶治病。听母亲总是唠叨,当年结婚是媒人介绍牵线,她看父亲当过兵,又长得比较端正,但没想到穷得叮当响。婚房是爷爷家的左厢房简单布置一下,厨房是放农具的一个杂物间,十分简陋的柴火灶,烧个饭脸都熏得黑乎乎的,烧饭铁锅还裂了一个缝,没法做饭,母亲只能用面粉团堵上临时补缝,真的是“吃一顿补一顿”,这故事听母亲说了一辈子。

外公外婆就动员父亲到东游生活,甚至都帮他找到一份水电站的正式工作,但父亲就是不肯出来。我也纳闷,后来才知道因为奶奶长年生病,没人照顾,他要服侍自己的母亲,直到奶奶过世后,他才来到东游,而那份工作也就遗憾地失之交臂。父亲这辈子没有正式的工作,从开大米加工厂到做中秋饼店,到贩鸡鸭买水果,再到焊铁艺看电站,他干了很多活,吃了很多苦,为了家庭子女,他从没说累。有时酒后闲聊,提起当年失去的铁饭碗,他也觉得可惜,但能够服侍自己的母亲,尽儿子的孝心,他从来不觉遗憾。

父亲是个平凡乐观的人。就像电视剧《人世间》演得一样,父亲这辈子经历岁月沧桑,他脸上增添了许多皱纹,但很少挂着忧伤。

小时候,家里办大米加工厂,厂房就在一楼,厨房是用乡下晒谷子的大竹席当帘布做隔挡,一天到晚家里机器喧嚣,震耳欲聋,父亲每天都是筋疲力尽,灰头土脸。他从不抽烟,但爱喝酒,收工后有时在村里小学教书的母亲还没回镇上,他就时常从工钱中挤出一两元钱,叫我去买些酒和下酒菜,最常买的是价格便宜的江山啤酒,有时工钱多了也会买一种叫佐餐的葡萄酒。我会喝酒就是小时候父亲教的,爷俩喝着小酒,高兴时他会对酒当歌,敲着碗筷,哼着小曲。他说穷也要开心,苦尽总会甘来,所以我对“穷开心”这仨字印象深刻。

父亲算个多面手,并且吃苦耐劳,他一辈子从事了十几个行业。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父亲从没当过状元,但不论从事什么行当,他总是认真虚心,经常加班加点,很快就能学会。他从事电焊行业时,我念初中,所以寒暑假,我就成了少年工。有一次到下面盛前村小学干活,收工后就用课桌拼成床铺睡觉。乡下蚊子多,没蚊帐,蚊香根本没用,一个晚上俩人被叮了几十个包。父亲起床涂点清凉油就继续干活,我受不了,趁他不注意偷偷骑个车溜走,他发现后抄了根木棍,边追边骂:“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下学期学费别想交了。”我吓得躲在草丛里不敢动,等他走远后才跑掉,最后是两个妹妹遭罪顶上,至今她们提起还是大笑斥责。而父亲一个暑假奔波劳碌,赚来的钱都给我们三兄妹交了学费,当时也觉得挺对不起父亲,如今看他脸上的皱纹,心中更觉酸楚。

如今,父亲已古稀之年,岁月如梭,我们兄妹也到中年。想起父亲这辈子真没享什么福,老了还要和母亲一起帮妹妹带外孙,早出晚归接送不止,但他从没什么怨言,偶尔发发牢骚,过了还是周而复始。

其实世上父亲大抵如此,都是平凡沉默的普通人,但就是这些普通父亲们撑起一个个家庭,成为风雨中的诺亚方舟。母亲说其实父亲才是你们背后的顶梁柱,就像朱自清的《背影》写的一样,默默地守护着子女们的人生。

香港作家梁凤仪坦言:恐惧时,父爱是一块踏脚的石;黑暗时,父爱是一盏照明的灯;枯竭时,父爱是一湾生命之水;努力时,父爱是精神上的支柱;成功时,父爱又是鼓励与警钟。我觉得这是对天底下默默的父亲们最深沉的评价。这深沉就是父爱,一种刻在心上、让人难以割舍的父爱。

当父亲成了一部老电影,我们也成了子女们的父亲,扛起肩上的责任,才深深感到父爱的重量。

(林张辉 作者单位:建瓯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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