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
“东子快来,去捡鱼咯,带上你的桶呀!”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大声地招呼着。 “来啦。”东子从屋里跑出来,顺手抄起院子里放着的塑料水桶。 八月天,热得人头发昏,然而这正是水稻灌浆生长最重要的季节,村里的大人每天都要去田里车水。村里的小河已经明显变浅,没不过十岁孩童的膝盖,淤泥里藏着的河蚌和小鱼,就是男孩子快乐的源泉。 东子和小伙伴们乐呵呵地冲进了小河,开始边玩水边摸鱼捞蚌。玩得正高兴呢,突然,身边的伙伴都不见了,这异样的安静让东子有点慌神,正要叫人,突然一阵大水冲来卷着他往下游去了,东子恐惧地尖叫起来…… “啊……”一个中年男人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待冷静下来,他环顾了下周围,见无人理睬,又缓缓地躺在了铁架子床上。 又是这样的梦,黑暗中,他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发呆。自从判了刑进了监狱,终于接受了自己从一个领导变成阶下囚的他总是时不时地梦见以前,然而前头再美好,后面的结局总是将他惊醒。 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他曾经想了很久。梦中的人们总是亲切地叫他东子:“东子,来婶婆家吃葡萄啊”“东子,我家下了小狗崽,去看看不”“东子……”梦中那个东子,总是那样快活地跑前跑后。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听不到这个称呼了呢?是从他开始忙碌再也不曾回家,还是从他开始接受旁人的“孝敬”呢? 黑暗中,他用力地闭住眼,眼前仿佛出现了以前那些总是带着笑的人,他们提着东西出现在他眼前,细声细气地说:“领导,这个事儿你看能不能帮个忙?”“领导,那块地能不能……”“领导……”他苦笑了一声,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影像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侧过身,面向墙壁静静地躺着,再也没有动作。 天亮了,他按照纪律做好了卫生,就看见狱警走过来看着他说:“3512号,有人探监,跟我来。” 是啊,现在的他只剩下编号,连名字都没有了。 走到会见室,他怔了下,看见自从他被“双规”之后就病了的父母亲流着泪看着他,那消瘦的身躯让人心里发酸。 “东子,我的东子啊……” 一瞬间,他泪流满面。 (陆璐 林楷辉 作者单位:泰宁县人民检察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