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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稻田

2017-01-05 11:45:18 来源:福建法治报

秋意微露的时候,稻子熟了。父亲像个将军,一把镰刀,一起一伏,就把稻子割下一大畦。

因审查一起涉黑案件,我已两月有余没有回家。一个经验不是那么老到的公诉人,八十多本卷宗,九个罪名,十五个嫌疑人外加二十来个律师,这阵仗让我很有些紧张和忐忑。科里让我调整一下,我决定调转方向,回家一趟。

回到家才发现,满地金黄,漫天稻香,饱满的稻穗深深地垂下了头,已到了收割的季节。

老家盛产贡米,米质上乘,坚守在这里的人们,一直将秋收视为最重要的战役。对于我的火线回归,父亲抬起微驼的背,露出白白的牙,表达他的欣慰。

父亲拿起一把禾镰,用手试了试锯齿:今年的稻子叫台风吹倒伏了,割的时候注意着点。

我接过禾镰,上下掂掂,锯齿反光。九月天,太阳明晃晃的……

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稻子,此刻坚韧无比。手里的镰刀也没有我想象的听话,缝隙间的油草用锋利的叶边割开了我的皮肤,稻田里的淤泥捆住了我的双脚。

我不时的直起腰,汗水劈头盖脸一泻而下,酸痛穿肌刺骨逆流而上。很快便在岸滩上搁浅,挣扎着成了条落网的鱼。刺眼的阳光下,我被黄金甲包围,孤立无援。

而我的父亲,像辆无坚不摧的坦克,活力十足,所向披靡。禾镰与稻的近距离对抗,发出“刷刷刷”的声音。节奏明快气势如虹,一把一把抓好的稻杆整齐地列着队。不得不承认,这曾经绿油油现在黄灿灿的稻田,是父亲的主场。

这是父亲的“战争”,我明显“火力”不足,但可以做后勤保障。我拿起一块饼和水壶递过去,父亲抬起头,眯着眼,看看我的手:“有点做不惯了吧,别用死力,要顺着,就跟你拿笔写字一样的。”嗯,用冷兵器与稻子“打阵地战”,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喝完水,父亲收拾着头发上的稻草问,案子办完了?我说,后天开庭。父亲怔了怔,又大又圆发光发亮的汗珠留在脸上沟壑里。把水还给我,喃喃:有把握吗?听说有个律师很有名气。我点点头。

然后,父亲拢了一把稻子,用禾衣扎紧,催促:“快回家歇着吧!你有你该干的事。”

父亲继续埋首割稻子,一片稻花香,一个小身影,刷刷刷……刷刷刷……

一直以来,我这个游勇散兵,总是像个影子一样跟在父亲身后,晃荡晃荡。父亲从不责备我,他对我有别的期许,在父亲的稻田里,我是一颗骄傲的稻子。

太阳热情地烘烤着黄土地,田野上空散发出蒸汽。滚圆的汗珠像稻子般饱满,稻子是父亲的汗珠,而我是流进心底的那一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守望,正如稻田是父亲的战场,而司法是我的稻田。镰刀是父亲的笔,稻子是墨,他可以在田野上恣意挥毫。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以笔为镰,以墨为稻,在我的司法责任田里勇往直前。

我从不感到孤独,从春华到秋实,从家乡到小城,我和我的父亲各自并肩作战。从反贪到侦监到公诉,从审讯室到看守所到法庭,手上翻过无数卷宗看过N多账目出过许多次现场。尽管一路磕磕碰碰,但我从未放弃努力,因为我要成就的不是功名利禄,是父亲的期望,颗粒归仓。

(杨水莲 作者单位:宁化县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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