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县温家山有一棵树，村民都叫它红豆杉水口树。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生根发芽的，反正亘古幽远，年代绵长，最后成长为参天大树。这棵树硕大伟壮，有五层楼那么高，暮秋的时候长满红豆杉籽。

去年暮秋果实成熟，我按例去探视它。那天蒙蒙秋雨，忘记带伞，心想也好，烟雨朦胧中看红豆杉树并且跟红豆杉果实一起淋雨，应该别有一番情趣。红豆杉树矗立于温家山村水口路边，可以称为树王了。

村里有个“小芳”姑娘刚好从对村庄里面走来，看见我在雨中赏红豆杉，忽然将手中一把小油伞递给我，说：“叔叔，这伞给你。走的时候放树底下，我自己来拿。”

我忙说：“不用，不用，这雨不碍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叔叔，雨淋湿了会感冒的。”她说得非常恳切，我只有盛情难却了。那时我忽然惊觉，拒绝她简直近乎不近人情了。

这棵红豆杉，结起果实来，密密匝匝的，闹闹腾腾。经常有领导下乡到温家山，乡长、书记都会自豪的介绍它，并且带他们去观赏，久而久之它并名声在外了。尤其到了暮秋果实累累的时候，慕名而来的更甚。一拨拨人，狭小的空草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看的人或猛按快门，或仰着头，或踯躅徘徊，怀抱红豆杉老树，来个零距离接触。至于情人档或亲子档则指指点点，细语温婉，亦看果实或者拾掇掉到地上的红豆杉果实，彼此相互赠予，来个红豆最相思的纪念。总之，几分钟后，匆忙的看树人，一一离去。而清流县人有19万人口，每年来看树的人数虽多，也许不够只是几千人罢了，算来，看树者应是少数的痴心人。

在村口，在红豆杉树下，痴心人逢痴心人，大概彼此都有一分疼惜。赠伞的女子也许赠伞，也许疼我怜我，但其中有一分情，她没说出口来，想来她应该一向深爱这棵红豆杉树，因而也就顺便爱眷在雨中痴立看树的我。

我们都是树下过客，都为一树硕果累累的红豆杉果实而震慑而痴情，“风雨并肩处，曾是那秋看树人”。

那天雨愈下愈大，我觉得有必要多站一会儿。

(彭清水  作者单位：三明市梅列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