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菜头
在乡人的餐桌上,榨菜的出场次数绝不输给四季常见的青菜。 榨菜在外地也广为流行,早年,我曾在北方一城市求学,在学校经常喝到榨菜汤。盛装榨菜汤的是一只不锈钢的大圆桶,拿大汤勺使劲一搅拌,沉在汤底的榨菜便顺着漩涡“潜水”上来。学校大厨变着花样地用青菜、白菜、鸡蛋、西红柿、紫菜、豆腐等陪衬榨菜一起炖汤,让学子的伙食不再单调。 后来翻阅资料,得知榨菜学名叫做茎用芥菜,和雪里蕻出自同门。或许出于“南橘北枳”现象的考虑,家乡人一直不种榨菜。早年家乡人食用的榨菜是从四川、浙江等地引进的腌榨菜头,在农贸市场的酱菜摊点前,准能寻觅到它的踪迹,白搪瓷的面盆里,数十只拳头大小的腌榨菜头叠放在一起,每只周身均凹凸不平,浅黄的表面上涂抹着红艳艳的辣椒酱,类似于西方抽象主义油画的用色。 腌榨菜头虽有运输的成本,但价格却低廉,几毛钱的价格让它足够贴近民生。榨菜头切丁,加酱料调拌后,是搭粥的可口小菜。早晨起床晚了,拿一只高庄馒头,从中间掰开,放入数粒榨菜丁合上,有点中式汉堡的意味。软糯的白面有谷香气,齿间循环碰撞,能捉摸到内中适当的弹性,咬上两口后,清脆的质感从远方浮现,飘荡到舌片上,又慢慢地消失。白面中和了榨菜的咸度,在牙齿的打磨下滑溜而去,多层次的口味不会让心中留下审美疲劳的倦意。 百搭,这两字大概可以来形容榨菜头的应用范畴。梅雨季节,让人心情烦躁,榨菜头切丝炒肉丝,搁到煮好的面条上,吃后再喝一壶乌龙茶,心中的压抑不驱而散。冬日,在冻得搓手跺脚的时候,来一碗榨菜丁香菇粥,撒上重重的胡椒粉,不出三分钟,脸上晕染出温暖的红润。榨菜还可与皮蛋拌豆腐、搭豆芽清炒、和五花肉蒸食……拌煲炒炖,花样十足,每只榨菜头,都能演绎出不同的美食传奇。 利润微薄的散装榨菜头逐渐被各类袋装、瓶装榨菜取代了位置,光看花花绿绿的包装,就能勾起人们的进食欲望。不过,在吃到这些即食榨菜时,我仍然会想到在时光长河里渐行渐远的榨菜头,那些平凡日子里的简朴美味,一直没有远去,它永恒地定格在了我的味觉记忆里。 (李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