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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杨

2017-07-24 09:26:59 来源:福建法治报

我喜欢白杨树。它出身草根,从不对生长的土地说不。在大西北,只要有草、有黄土的地方,就有白杨树的影子。它生命力顽强,哪怕是板结的土地,只要给一点水分,它就会生根抽芽。它性情高尚,它的根已经和黄土地连为一个整体,一年四季里给大地减少了些许贫寒和寂寞,增添了几分生机和美丽。

我们家就有一位像老白杨一样的慈爱老人——妻子的外婆。还记得初见外婆时,她静静地坐着,冲我点头微笑,招呼我多吃东西。坐在老人面前,我仔细地端详着:一身质朴的衣着,满头银发,清瘦的面容,深深刻入了岁月的风霜,微微凹陷的眼窝里那双深邃而又略带血丝的眼眸,仿佛静静地诉说着她曲折的生活经历。

外婆出身良好,但赶上了日寇侵华,家人都死于日军空袭。嫁得一个好郎君,又赶上了饥荒,夫妇二人拉扯着一双儿女举家逃难。当日子一天天好转,却又中年丧偶,尚有身孕的外婆只得靠给人家做衣服、洗衣服的微薄收入艰难度日……好在上天眷顾,一家人没灾没病,节衣缩食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夏,熬到了一个个孩子成家立业,也熬到了银丝爬满发梢。

外婆一生俭朴。妻子家的老房子是套温馨的二居室,每次我和妻子回家时,外婆就腾出房子给我们住。住进外婆的房间,就给人一种家的温馨和舒适。记得第二次到妻子家时,我发现上回用过的毛巾居然被老人洗净后,用针线绣上了我们的名字。每当用毛巾擦拭脸颊时,我就能感受到亲情的温度。

外婆最怕过年。年轻时怕过年,是因为一大家子人过年是笔不小的花销。她就平日里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从年头攒到年尾,过年给孩子们添件新衣,买点肉吃,包个压岁,看着孩子们的高兴劲,为娘的心里再苦也觉着甜。年老了怕过年,是因为她患有严重的哮喘病,绝不敢轻易离开屋子半步,只要稍微多走几步,就能听到她重重的喘息声,这是何等的难受。每年年关是外婆最难熬的日子,几乎每年这时她都要生一场病,每次生病时,她就相当自责。然而,在几个孩子们的悉心照顾下,每到春天,外婆又恢复了从前的气色。所心每当外婆生病,我就宽慰妻子说:“外婆就像是棵老白杨,冬天枝叶凋零,春天枯木逢春!”

去年春节,我们回乡看望外婆,她已经虚弱得无法正常起身,无法辨别来人、味道、白天、黑夜……在岳母和妻子的合力搀扶下,她艰难地倚坐在床头,透过半掩窗帘透进的一丝光亮,我注视着岳母和妻子给没有丝毫气力的外婆喂食。一口松软的面包,她艰难咀嚼吞咽了许久,终于艰难吐出一个“甜”字,这个场景被我的脑海永久存储。春节终是过去了,我们盼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是这次没有盼来外婆枯木逢春的奇迹,她老人家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转眼外婆已经离世百日,但我们时常还会想起她老人家。我的脑海中也时常会浮现出这么一幅影像:老家门前的空地上那棵老白杨的枝干终是枯萎了,再也没有像往年那样焕发生机,但丰润的春泥里冒出了一株株嫩绿嫩绿的新芽,绿了整个山坡……

(何涛  作者单位:福建省公安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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