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和梁益友小时候两家人同住一栋木房，他们一起下河摸鱼，一同上树掏鸟蛋。俩人还学着书里的古人焚香立誓，结为肝胆朋友。

益友参军后当了军官，前年转业到地方后到市政府办任副职，如今被提为县民政局局长。在企业上班的方明高兴地到聚友大酒家订了桌酒席，要为益友好好庆贺一番。

时至午时，人差不多到了，唯有益友未来。方明打电话催，益友说：“我很忙，摆什么酒啊!”方明心急道：“你当官怎能忘了好友?”益友说：“这算啥官?我们是好友，但不是酒肉朋友。你的心意我领了，挂了。”方明只好对众人说：“梁局长有急事不能来，大家不必等了。”

盛夏的一天下午，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哗哗暴雨倾盆而下，方明租出去的旧瓦房漏雨水了。翌日，方明来到民政局找益友，说益友有权，应关照多补些钱给他。益友说：“局里已派人去查看灾情，会认真办的。”

一周后，方明与大舅子在路上遇见益友。方明对大舅子说：“这是我的发小好友，现在是民政局局长了。”他接着问益友说：“我的房屋受损，你局里补我多少钱?”益友擂了他一拳说：“你这小子开啥玩笑，不过吹坏几块瓦片，算不了受灾。”大舅子的目光由对方明的钦羡转为讪笑，方明的脸一下子红起来。益友见状转口说：“逗你玩呢，看把你急的。”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钞票说：“补助款我替你领了，拿去吧!” 方明由尴尬转为得意，接过钱草草点了点说：“补1000元也好，总算没白找你。”

星期天上午，方明去农贸市场遇到民政局干部老邹，告诉他救灾钱收到了。老邹听后颇感蹊跷：“上次刮台风旧城区的许多民房受损严重，可你家只破了几块瓦片，局里没同意给你补助啊!”方明说：“怎么没同意?你们局长都将补助的1000元交给我了。”老邹很肯定地说：“这不可能，这次受灾救助人员的花名册是我造的，根本没你的名字。”方明听后呆住了：“自家旧房吹坏几块瓦片，岂能叫益友自掏腰包?”他连忙打电话问益友是怎么回事，益友说：“你家不够补助条件，见你当着别人的面下不了台，我只好给你搭个台阶下。”方明说：“我得把钱还你。”益友说：“还什么，你不是替我请了客?”“不行，这钱我该还你。”方明说完挂了电话。

当天下午，方明从抽屉里拿出1000元放进口袋，下楼取自行车，准备去益友家还钱。不料楼上的阳台却洒下水来，弄湿了方明的头发和衣服。方明抬头一看是楼上的武彪在浇花，便大声地责备了他几句。不料脾气暴躁的武彪却气冲冲地下楼来拉扯方明。方明气愤地说：“你别以为自己个头大，就可以欺负人。”武彪气势汹汹地说：“就欺负你又怎样?”他举拳正想打方明时，幸亏被赶到的邻居劝住。于是方明跨上自行车，使劲奔向益友家。

进了益友家，方明坚持将钱还给益友后，便指着身上弄湿的衣服，将他被武彪欺负的事告知了益友，要益友为他撑腰出气。益友劝道：“做人要宽宏大量，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方明听后气呼呼地说：“益友你可别忘了，我们从小不是发过誓，有事要相帮吗?”益友将茶杯端给方明说：“别急，先喝喝茶。互相帮忙，不能帮你去报复打人。我虽然个头也大，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谁胜谁负都没有好处。” 方明沉思了一下说：“你不敢打他，就帮我叫公安局把他抓起来。”益友说：“抓人有严格规定，不能随便乱抓。”方明听后像泄了气的皮球，灰心丧气地说：“看来，求你这个肝胆朋友帮忙没希望了。”益友说：“等以后再看看吧!”方明认为益友是敷衍自己，感到再讲也无用，只得地离开了益友的家。

方明感到自己没有帮手和靠山，因此遇事只好忍让，没料到矛盾却在转化。一天，方明在家午睡，忽然听到楼上传来武彪急促而洪亮的喊声：“下雨啦，快，快收衣服呀!”方明起身见外面真的下起了雨，于是赶紧收起了晾晒在外的衣裤。方明心想：“大个子怎么也发善心了?”第二天，方明上楼遇到下楼的武彪，向他表示感谢。武彪微笑着说：“这点小事算不了啥。”从此后，俩人相见心平气和、文明相待。

正当方明寻思武彪与他的关系怎么会好转时，益友上门找方明了解他近来与武彪的情况。方明告知了最近武彪对他的友好言行。益友十分高兴道：“这就好了，这是社区的主任和片警对小武进行了法制教育，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因此转变了对你的态度。”方明听后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与武彪的水火矛盾，是益友协调社区居委会妥善地解决了。他思前想后深有体会地说：“益友啊!你以身作则教会了我应该怎样交友、如何对待朋友，真不愧是良师益友啊!”

(杨炳煌 作者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