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街，看到一优雅的女子，身后形影不离地跟着一头小猪。只见眼前的“佩奇(语出动画片《小猪佩奇》)”煞是听主人话，不挤人群，不走盲道，会安分地随主人等候红绿灯，精灵可爱又聪明。这不禁让我想起母亲在老家乡下养的猪。可是，愈想愈觉得自己过往对猪有着不少的偏见和歧视，愈想愈觉得猪是多么的聪明，愈想愈觉得有必要向猪道声“对不起”。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乡亲们说人嘴馋，习惯性说成“你猪嘴呀”，怼人不够灵活，就把其说成“傻猪脑”。猪有那么贪吃，那么傻么?看看眼前的小猪，就知道这样的误会有多深。再想想猪儿觅食时的一系列惯用动作——“闻、拱、舔、啃”，就知道猪儿是多么地警觉，多么地讲原则。哪怕这猪儿饿得饥肠辘辘了，依然不会像电视剧《西游记》里那个肥头大耳的猪八戒一样，拿到食物便如饿鬼扑食、囫囵吞枣，它还要进行它的探究，闻闻味道，拱拱深浅，舔舔冷热，然后才会动嘴啃将开来。能这样做的猪，傻么?

村里人把猪圈唤作猪栏，用一根根菜盘大的圆杂木搭建，每个栏舍养两头猪。乡亲们的经验之谈是，两头猪一起养，可以促进它们食欲。如若只放一头猪，其对主人一日三餐放入猪槽的食物会觉得“无所谓”，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把两头猪放一块，就大不一样了，猪潲一倒入槽中，两头猪就会迅速起身前往，争相吃起来。猪对日常生活是讲究的。两头猪共处，竟也能把仅有两张乒乓球桌大的栏舍，安排得井井有序，哪儿睡觉、哪儿排便都十分固定。这些细节，难道还不能说明猪的思维不简单么?

老家人养猪，是倾注了情感的。购买猪仔要挑选好日子，把小猪安放到新圈舍要放鞭炮。平日里，采猪菜，煮猪潲，喂猪食，给猪圈更换稻秸，母亲都丝毫不懈怠。毕竟，买两头猪仔要花费一笔数目不小的人民币。更重要的是，这两头猪仔能否茁壮成长、顺利出栏，关乎一家子半年一年的柴米油盐开支，关乎孩子学费的缴纳，关乎一家老少逢年过节的新衣添置。

猪呀，哦，应该叫佩奇，你是多么的聪明可爱!远远地听到母亲说话的声音，听到她的脚步，即便其正恹恹欲睡，也会立即打起精神，翻身而起，把两条前腿跨到圈舍的栏杆上，表达自己的问候。可是，曾经的我，怎么就忽视了这些，冷落了你呢?在此，道个歉，可否?

(李宣华  作者为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