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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地山雨

2020-05-18 16:50:42 来源:福建法治报

落了春雨,仅一个上午,苏坂找回了走丢一年的春天。

流经龙岩新罗区苏坂的白沙溪、雁石溪汇于苏坂成为九龙江的源头之一,在两溪交汇处的崇山峻岭中藏着小村黄地。

车子绕着山路上行,弯弯绕绕,不几公里,豁然开朗,就到了黄地村。落了一上午的山雨停了,雨后青黛色的群山,如钢铁铸成。山腰几抹浓浓淡淡的云雾,多情地绕着青山依依不舍。我想起了苏坂鱼粉:煎得金黄的大块鱼排,沉稳地扎在莲花纹缠绕的青花大碗。雪白如玉的云潭米粉,像那山腰多情的云雾绕住块块鱼排,若隐若现。偶尔浮动着的炸得焦黄的香葱,像山雨过后云雾散去跳入春天的国旗红山杜鹃。那鱼排、那汤汁,得了大米的浸润,朴素敦厚,这是黄地的味道吗?

黄地像是黄宾虹笔下浑厚华滋又悠闲从容的江南小村落。东西二面,青山相邀,像母亲般将村子抱在怀中。村前弯月形土地,乍暖还寒时,油菜花黄,蜂蝶乱舞,待到夏日,荷风送香,鱼戏莲叶。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那眉眼盈盈处,正是依偎在青山旁以百年老宅种德居为中心的黄地古村落。在山雨的润泽下,呈现出一种温润静穆的姿态。她轻颦浅笑,朦朦胧胧,令人生出许多诗意。茂林修竹下,青砖修饰的墙脚在篱落间跳动,刷成深赭色固定在四周墙沿的木板、深赭色的井字窗框让白色的墙体显得愈发雪白。走在通往古村落的木长廊上,油菜花期已过,村民正为夏日荷语种植莲藕,土地上铺满砍落的花杆,不时飘来油菜花残存的甜香。

乡村变迁对于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一切在悄然改变。年轻人告别了熟悉的阡陌、熟悉的老牛,似乎慢慢成了城市的一员,他们慢慢地远离了乡村。于是,那些美丽的村子渐渐地只剩下一个形骸。这变化在悄无声息中进行,没人会去关注,乡村依然保留着纯朴的气质,但似乎村子的灵魂毁了。社会的发展,生活方式的改变,让人们不知所措。新的终究会到来,那么,那些哺育过我们的、曾经亲密如今却渐渐老去的旧村落,是日复一日任风雨侵蚀而消亡?抑或推倒重建新的建筑?还是整体保护修缮,推陈出新,让古朴的小村庄在社会变迁中散发另一种历史的芬芳。

走在通往古村落的长廊上,目力所及,新与旧、现代与沧桑自然和谐。长廊如时空轨道,连接着朴实的黄地古村落和新农村建设矗立起的黄地新村。长廊的一边是新住宅区,山雨过后,村道干净利落,橘黄的琉璃瓦显得明快柔和。房前屋后,雨水滋润后的瓜果蔬木饱含春天的味道,三两只母鸡悠闲啄食,完全不理会我们这些匆匆过客。

长廊的另一边,是那青瓦白墙的古村落。雨水从黛瓦挑檐间滑落,滴滴答答,似乎是百年前房屋主人的机杼声。种德堂上有联曰:“不必大厦高堂方称杰构,即此德门仁里便是安居”,让人感叹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豁达。不知谁家的墙角,探出一枝吐黄嫩柳,门前小塘,浮萍渐聚,雨雾中传来几声蛙鸣,那是春的声音。我多想静静坐在那老窗边闲读,看山花片片与山雨一起翩然轻落,共与书香一样清。

长廊二端,一边是温润的旧时乡音,一边是新农村建设的勃勃生机。走在长廊上,似乎是在历史和现实中穿梭往来,那旧时的乡音,总激起人心底最柔和的感动,当菜花黄透粉蝶乱飞,远山的几声鹧鸪唤我们回到似曾相识的阡陌;当晚荷临风蛙声一片,稻花香里早已不辩是今时黄地还是古时的黄地了!东坡居士说: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走在黄地新村里,不必对故人思故园,故园就在枕边!

山雨又飘了下来,飘在黄地古村落黛青的老瓦片上,飘在黄地新村橘黄的琉璃屋顶,看人间烟火,叹春深寂寂。透过车窗,我看见那戴着大斗笠抱着孙女的阿爷、那匆匆撑开伞的游人、那双手罩住头冒雨前行的情侣、那老屋檐下避雨的游人,他们或正面侧面或仅留一抹背影,一起融进山雨。那水塘的青蛙,也不失时机地呱呱鸣唱开了……

(谢春武 作者单位:闽西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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