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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居的三重境界

2021-03-25 11:02:20 来源:福建法治报

住房的变迁,最能见光阴的痕迹。房子本只是天地间的容身之地——人生在世,滚滚红尘中觅得一个安居之所,住着住着,就住出境界来了。

住房的第一重境界也是最初级的境界是,房子只是房子,是遮风挡雨的地方,只需要上有片瓦,下有立锥之地,这重境界起点最低,完全没有想象力。人们为了生计奔波劳碌,回到木板床上倒头便睡,这样的房子只能满足肉身需求。新中国成立初期,老百姓住的是泥坯房,雨天得拿盆盆罐罐接从瓦片缝里漏下的雨水,一家五六口人,挤在二十平方米的空间里,转个身都困难。放眼望去,周围都是七扭八歪的房子,窗户被烟熏得乌黑,屋里是寒碜简陋的家俱,有的椅子会少一条腿,坐上去只能小心翼翼地放半个屁股。我父亲母亲刚结婚时就只有这么一间泥坯房,后来勉强搭个竹棚做炒菜之用。一栋舒心的住房是父亲年轻时最大的梦想,就像海子所说:“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岁月如梭,穿越长长的时光隧道来到第二重境界,房子不单是房子了,开始有了立体感。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阿标家水泥浇筑的二层楼威风凛凛站在村口。阿标是村子里先富起来的第一人,他的二层楼成了村里的地标。家里宽敞了,每人都有自己的一间房,再也不用听兄弟姐妹的鼾声、磨牙声,也不用闻别人的脚臭。这是大实惠,住得宽敞了,心情也愉快了,再也不用因为谁踩了谁的脚弄得鸡飞狗跳。阿标的二层楼成了村里所有人奋斗的目标。三年后,我的父亲也盖起了二层楼,小富即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幸福满满。

后来,阿标种花暴富,另建了五层别墅,装修得像皇宫,屋里的摆设够酷够奢侈。电器是进口的,地板要用大理石,锃光瓦亮得照见人影;家庭影院声音放得震天响;家具不买最好的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钱袋;游泳池足有几百平方米,豪华如《红楼梦》里的大观园。穷人想象有钱人的生活,就是房间里全用金子铺成,金光闪闪,却也缺少了格调与品味。

第三重境界,住房开始讲究环境,讲究档次。2020年,到了朋友家里,风格各异,大都清丽典雅,博古架上的艺术品赏心悦目。庭院外面有翠竹细细,家里有小吧台,里面放着各式的酒。逢着结婚纪念日,插上两根蜡烛,放上悠扬的萨克斯曲子,丈夫在烛光掩映中低低地问妻子:“请问这位女士,吃点什么?”这重境界,是宜居之境。回到家里,身心舒适,住的人对这安身立命之所心怀感激。住房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只存放肉身,而是为了让一颗心有安放之所。这样的安居之所,是真正的家。家是什么?家,是一盏灯、一个屋檐、一张柔软的床。有了灯,不再害怕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有了屋檐,不再担心风吹和雨打。有了床,累了困了,可以睡上甜甜的觉,做个美美的梦。家是太阳,父母的笑容是温暖的阳光。这样的家,适合阳光灿烂的周末闲闲地坐在窗台下,阳光投在木格窗棂前,映出斑驳的光影。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一本读了一半的书,一条羊绒披肩搭在藤椅背上,背对着透进来的阳光,融融暖意如母亲给孩子的爱抚,温柔慈爱。

放眼望去,中国大地上的建筑越来越有品味,上海的东方明珠,广州的小蛮腰,都是有档次有品味的建筑。有一个叫陈耀光的设计师,他为自己在西湖边设计了一所私人庭院,完全的江南园林风情,庭院中的草木沐浴着日光月光。主人曾先后为浙江音乐厅、弘一法师纪念馆、浙江美术馆、韩美林艺术馆等当代艺术空间做设计,他用自己三十多年的设计经验为自己打造了这么一处诗意栖居之所,在静谧的空间里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休闲时在这里跟老朋友们喝喝茶、下下棋,闭上眼睛,还可以做做孩提时候的梦。主卧室的楼层非常高,里面有一个阁楼,主人在阁楼上开了一个天窗。这样晚上躺在这里,就能直接看到璀璨的星空。这样的安居,连神仙也该羡慕吧!

躬逢盛世,何其有幸!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身心有所居,生活流光溢彩!

(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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