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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茉莉与小海鲜

2022-04-11 09:21:55 来源:福建法治报

被接连不断的雨水关在房间里好多天了,便想念故乡川南小县城,一到暮春初夏时节,便有不少的菜农用挑菜的竹篮,一头担了栀子花在菜场上卖,那香气瞬间就从儿时的记忆飘至鼻息。

不止栀子花,还有蜜蜡一般的黄桷兰,未盛开的尖尖长长黄花苞,摘下来,将针线从花梗上穿过,结成一串,挂在白衬衣的第二颗纽扣上,走一步摇动一下,一整天总闻得到香气;茉莉也有人摘了卖的,有带枝的,束成一小把,随便找个小瓶子插上,鲜绿的叶子,白沁沁的花蕾,看一眼也足够让人神清气爽。也有卖净花苞的,青石桥的批发市场里一袋一袋论斤称了,用白线穿成手串或是项链,轻轻柔柔地挨着脖颈和手腕上的皮肤,可以香一整天,但茉莉的味道过于甜腻滞重,不似白玉兰香中带点微苦,闻起来丝缕分明。

这几样香花在福州的土壤气候中也是极宜生长的,但很奇怪,每年寻遍花市,都无处可买。以为福州没有簪戴香花的习俗,可是有一次去朋友家做客,看到厨房里在做饭的伯母把自己种在阳台上的茉莉花摘了一朵夹在耳后,她忙碌于锅碗瓢盆间的背影便一下子多了几分雅致。

栀子花是南方人常伴的香花。小时候跟随母亲到菜市场,总有郊区的菜农摘了地里开得太盛的栀子花来卖,一副竹编的菜篮,一头担些茄子豇豆,一头便是束成小把小把的栀子花,肥厚的花瓣上盖一层薄薄的湿棉布,即使很大太阳的天气,花朵也鲜鲜嫩嫩的,不怕被晒干变色。

还有人用自行车驮了桃花卖的,那车座后面绑一大圈竹筒,筒里盛水,里面插着修剪下来的桃花枝,一小捆也不过几块钱,那卖花的农人骑着车在街市上兜兜转转,整个春天就都在他身后绽放开来。

越想便越坐不住,撑了伞下楼,直奔菜市场,兴许运气好,福州的这些菜市也能碰到挑花的菜农呢。长长的一条街市,来来回回走了两趟仍然没有碰到,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香花虽不可得,却正是小海鲜上市的季节,也是另一种满足。

花蛤、蛏子,淡菜、鲍鱼,小管……一块毡布摊在地上卖,便宜又新鲜,青虾半斤15块,全在水箱里拥挤着跳来跳去,三指大的连江小鲍鱼一个2块5,一斤蛏不到20块,沙蛤一斤9块……老板用浓重的连江马尾一带的口音大声叫喊着,像吵架一般。相比价格高昂的大龙虾、帝王蟹,这些小海鲜买起来就毫无压力,可以在心里得意一下,总算也实现了菜市场小海鲜自由。

小海鲜比龙虾、霸王蟹更吸引我的,除了便宜,更是做法简单,洗净了用开水烫煮一下都极美味,厨房小白都可以轻松驾驭。复杂一点加姜片、葱段、几粒花椒,一小勺老酒腌上几分钟,直接上锅蒸,隔着锅盖听到轻微的咔咔声,一个一个开口了,拿出来就可以用手剥了吃,小小贝壳中残留的淡淡海水味更衬出了蛤肉本身的鲜嫩清甜。或者再倒上一碟酱油,挤上一小段芥末,把肉挑了醮着吃,也是可以吃掉整整一大盘,完全不用担心热量过多变胖变丑,真是家庭妇女的恩物。

老头老太太们是菜场的主力,虽说网络购菜已经越来越成为主流,但是这些老人家还是离不开菜市场,尽管疫情期间人人自危,纷纷关在家里,但是他们仍然管不了那么多,一个个身上挂着篮子袋子,踩着满地的污水与被丢弃的烂菜叶,奔波于菜市场,寻找便宜又新鲜的食材。我跟他们一样离不开菜市场,不仅为饱口腹,也为着菜场当中喧闹、自由与富足的热闹气。只有置身菜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物质的富足,而暂时忘掉许多精神上的困惑与空虚。你都不用多想,只要看着哪里老头老太们打着堆争抢便也跟着凑上去买就是了。他们在这菜场中久经考验,只有最便宜最划算最好的菜才能让他们为之兴奋。

青虾、蛏子、鱿鱼、鲍鱼、青蛾、淡菜、空心菜、苋菜、丝瓜、天津白、牛心包、小葱、大蒜……跟着这些大爷大妈,“菜场买手”们一起往身上挂满各种青菜海鲜的塑料袋,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原是为了买一把香花,可惜偌大的菜市场实在没有卖花人的身影,不甘心,绕到一家花店,搬了一小盆打苞的栀子花上楼才算心满意足。

回来看到疫情期间某地日夜抢菜的新闻,一边觉得困惑、酸楚,一边又庆幸,原来以为人人皆能够实现的“菜市场自由”竟是一种奢侈,这自由,除了钱包的自由,还涉及我们想象不到的很多很多……

(建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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