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了，爷爷离世。但他的音容笑貌却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记忆中的往事如花瓣一片片地掠过，在光与影中慢慢清晰，恍若昨日……

打记事起，爷爷那张满是皱纹、透着岁月沧桑的脸就在我幼年的心底铭刻。上小学一年级，那昏暗的土木结构的单层房间里点着煤油灯，爷爷手把手教我书写……记得，他一遍遍地引导我：“不要像我啊，小学才念二年级就辍学了。要像你爸爸一样考上师范大学，当一名光荣的教师。”当时我年幼无知，只是当耳边风吹过。

爷爷和气，整日乐呵呵的，眼神里满是长者的善意。稍稍懂事一点，我发现爷爷的房间里每天都聚着好些朋友，总是手舞足蹈地在表演什么。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还伴着“嘿嘿”的呐喊声。后来，渐渐看懂了：爷爷在教徒弟习武哩!那些徒弟全是村里朴实的父老乡亲。农忙时，爷爷的徒弟们就到我家帮助做农活。后来，我渐渐与他们熟悉了。每每他们到来总会捎带点好吃的，我可兴奋了，总也盼着他们时时来。我也慢慢读懂了爷爷眼底透出的是一种刚毅和坚定。

爷爷是骨科医生，村里人不慎骨折、手腕脱臼什么的都会来找爷爷治疗。印象最深的一次，一个七八岁小孩左脚踝脱臼，爷爷让孩子父亲抱紧他，双手用力一按，“啊……”小孩撕心裂肺一声声呼喊，脚踝已恢复原位，真是神奇!接着，爷爷在孩子脚踝处涂上祖传草药。一个月后，孩子康复了，其父拎着只大公鸡登门致谢，但爷爷婉言谢绝，只道：举手之劳而已。儿时，我时常看到爷爷背着装满一瓶瓶草药的蓝色背包出门行医，经常是一个星期或半个月才返家。听奶奶说：“爷爷出门帮人看病呢，治疗跌打损伤、接骨。”永泰十多个乡镇都留下他的足迹，爷爷成了当地有名的土医生。

父亲告诉我，高祖父是著名的武术家，早年在福州三宝街开了个“养永堂武术馆”，一边带徒弟习武一边行医治疗骨伤。1941年4月，福州沦陷，日本鬼子逼我爷爷摆渡过江，船上12个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用枪柄敲打高祖父的胸膛。高祖父见势不妙迅速用手触摸鬼子的手腕，几分钟后几个鬼子当场倒地昏迷不醒，其余的鬼子见状弃枪投江而逃。原来我高祖父是位点穴大师!

从小，爷爷跟随高祖父练就一身好武艺，喜爱打抱不平。一次在永泰城关，他路见小偷行窃，大声吆喝：不许动!被五六个小偷同伙团团围住，爷爷依然不慌不忙，拉开腿脚摆开阵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个个小偷打得喊爹叫娘。我父亲跟随爷爷也会弄几下拳脚，以出门防身自卫用。可惜到了我这一辈，这些传统武艺已经失传。如果爷爷现在还健在，教我几招武术那该多好!

(作者单位：将乐县交警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