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腊月二十三，北方谓之小年。意即从这日起，已开始过年了。

小时候年味浓，现在淡了许多，已近小年，仍未感觉到年味。但毕竟心里装着个年，知道年关到了，年也还是要过的，就暗自寻思着置办点年货。

置办什么好呢?想来想去，和妻去了溪岸路的花市。溪岸路就在中山公园北门，离单位很近，但平日少去。一次经过，看着路两旁竞相争艳的花束，很是惊喜，遂暗暗下决心要找时间来这里买几盆花。

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了一盆兰花，名曰“醉美人”;一株海棠，枝干上都是红色的花蕾，很是清俊;还有一盆闽南人过年必买的水仙。

回家后都放在了室内。许是室内温度高，没过几天，兰花和海棠都次第开了。每天下班回家也就多了件事好做，那就是赏花。兰花开得落落大方，海棠猛看似梅，不由脑海中就浮现出小时候过年常贴的那幅春联：

爆竹声声辞旧岁，红梅朵朵迎新春。

现在变成海棠朵朵迎新春了。心中暗笑。

现在年味淡，生活水平提高了是根本原因。小时候盼着过年，除了过年放假，可以疯玩外，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可以穿新衣服，吃平时吃不到的美食，当然还有压岁钱可拿。可是现在每天吃得比之前过年还好，想穿新衣随时可买，对过年也就没有那么期待了。

现在过年就求一个合家团圆。可是因为疫情，连这一点也很难做到了。

年味变淡，不能放爆竹也是一个原因。年，据说是只猛兽，放爆竹是为了把年吓走，让人们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我时常疑心，这疫情是不是就是那只“年”，只因为我们不能放爆竹了，它才一直赖着不走?

年龄渐长，说实话，现在有些怕过年了。每次发现又到年关，总是悚然一惊，怎么，一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又过去了?

现在是真正感到时间“匆匆”的脚步了。就像朱自清在名篇《匆匆》里写的，“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记不起这是朱自清在什么年龄写的，总疑心能有这样的感叹，年龄应该不小。但上网查了一下，朱自清写这篇文章时只有二十四岁————可是他只活了五十岁啊，二十四岁已是他的“中年”了。

但他毕竟还是年轻，所以在他的眼中，时间仍然只是以秒、以时、以日计算的。可是，亲爱的，我怎么就感觉，现在快到了以“年”为单位来计算日子消逝的时候了呢?

(西流 作者单位：厦门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