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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夏季农忙为了抢收,更是为了避开火辣辣的太阳,我们往往会选择月夜割稻。 那时,农村邻里间干农活、盖房子都是互相帮助的,没有工资。跟邻居吩咐一声,便来帮割稻了。 吃过晚饭,月亮刚露出一丝光亮,人们便来到田间。夜晚割稻,我们一般不选有水的大冬田,我们选干燥、大块、路途较近的好田。 来到田间一弯腰,拉动镰刀,“刷刷刷刷…………”山谷口、田间,背西向东,迎着月色皎洁的清辉,开始割稻。 万事开头难,田埂边的稻子长得最好,但稻根部也较多杂草,所以要耐心割开。起先,大家会一边割稻一边唠唠家常里短,谈谈国家大事,村里村外的大小新闻、风流轶事。谈着谈着,便没了话题,大家只顾专心割稻了。 夜晚割稻一般留下的禾稿较长,前进的方式一般是像当时插秧一样六、七棵一行一往直前,也有左右冲突、全面推进的。大体连割十株稻子便满手了,用右手把左手的稻叶圈绕扎紧,便交叉放到身边稻堆上,稻堆的叠放以放不下了尚不会倒下来为止,有些地方的习惯是不把稻叶缠扎的,就那么随手一丢,丢成一堆,也不交叉,这图了割时的便捷快速,在打谷脱粒时抓稻把就乱乱的,易掉竿不好抓,脱粒后扎把稻草也不方便。 割着割着,前方的稻穗忽然晃动起来,呼地,一只大鸟窜起来,拍打着大翅飞离而去。如果没有飞起的鸟儿,而是稻穗往前更加地晃动,那多半是一只硕大的野兔受到了惊吓。这些都没什么可怕的,最令人惊悚的是脚边忽然感觉有滑滑的东西趟过,借着月色定睛一看,是一条长长的黑蛇,“啊…………”,我丢了镰刀转身逃走,吓得很久不敢回去,即使父亲过去把蛇赶走了,我也失魂落魄地心悸。 夜渐渐深了,点点流萤在明亮的月光下忽隐忽现,一阵晚风吹来,凉爽得如饮冰露,蟋蟀在草间“唧唧唧唧”地鸣叫,蛙声时断时续,天地澄静,山色如黛,披上了一层墨绿色的衣裳。山腰间,河面上,飘荡着一层水雾,如烟如纱,轻绕淡浮,氤氲出小村的一片宁静,除了远方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或鸡鸣外,就唯有三五户农田传来“刷刷刷刷…………”的割稻声,伴着絮絮碎碎的谈话声,在明月的清辉下时起时消…………这是个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夜晚。 快要割完时,妈妈便会提前回家煮点心给大家做夜宵,犒劳一下帮忙的亲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只是煮一些粉干,配料讲究一点的加些小虾米或猪油渣或者干萝卜线。 同龄少年割稻都有一股好胜赛快的心理,记忆深的是在河田中学念初一时,班上文娱委员李桂兰是个漂亮少女,扎着长长的辫子。有一个月夜,她请我们七八个男女同学为她收秋稻,我们感到很新鲜有趣,在那广阔无垠的田,月大如白瓷、似冰盘地高悬于天空,星子稀疏,淡淡地眨闪着眼,我们干活相当卖力,同学一起,都不甘落后,很有比赛谁割得快的劲头,一块很大面积的长方形稻田,十点多就割完了。回到她家里,她妈妈早早地煮了一大锅粉干给我们吃,劳累的我们稀里哗啦地狂吃了个饱,心满意足地踩著西斜的月影回校,一躺到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在大田割稻时,由于每块田都是面积相似,所以一定要找对自己的责任田,曾经听说就有农户在朦胧月色下把相邻的稻田以为是自己的割错,第二天被发现。幸好被错割稻子的田主并不介意,蹲下身也帮对方细细割完,邻里间宽容谅解的朴素情感在无意的错割中彰显,这是多么和谐的乡村情感,我想月里嫦娥看见,也会发出会心一笑。 今天,我因事回家,一路有意地观察农田的庄稼,惊奇地看到所有的农田都种烟植芋。因为种烟与种槟榔芋比种水稻的收入明显较好,我们家乡春夏已基本没有人种稻了,邻里帮工已成了过去,摘烟叶、挖芋头,请人都要付工资了。延续了几千年夏收夏种的农忙“双抢”消失了,月夜,更没有人割稻子了。 “刷刷刷刷…………”皎洁月色下的割稻声,只有在记忆的深处响起………… (刘中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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