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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时间,早中晚,每个时段,都有可能传来小贩的声音,从屋外的街道上,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尤其有一家卖糍粑的和一家卖豆腐花的,一天要经过几次。卖糍粑的骑着电动三轮车,循环播放着一首悦耳的电子音乐;卖豆腐花的则踩着一辆三轮车,车斗里载着一桶豆腐花和一次性塑料碗勺,“豆花——,豆花——”,一边蹬车一边吆喝着。买过他们的糍粑和豆腐花,豆腐花很不错,糍粑就差些了,是机器做出来的,没有手工糍粑的韧性,且水加多了,过于烂糊。他们算商贩还是算手艺人呢?好像只能算商贩,他们的产品,都是由通电的机器生产出来的,不需精湛的手艺。 我想起一些手艺人。 阉鸡匠的短箫,一进村就吹响了,村头的人家先听到,急忙抓一把米,“咯咯咯,咯咯咯”,呼唤着在房前屋后的草丛间觅食的鸡,把鸡引进厅里,撒下米,趁鸡们正啄食米粒,一下关了大门,把要阉的小公鸡一只只捉住关进笼子,等待阉鸡匠的到来。有的人家下地干活了,来了阉鸡匠也不知道,或者早晨已放出的小公鸡,未能成功引诱捉住,这样,就错过了阉鸡。为减少这种情况,阉鸡匠在别的村镇阉鸡时,遇到这个村的人,就会让他回村告诉乡亲某月某日他会来,头晚要关好鸡,第二天清晨别放。 每年的秋收前,篾匠就来了。篾匠来为村民编箩筐,编晒谷子用的谷笪。不单单编新的,也帮大家补旧的。箩筐碰到尖锐物了,特别是装满谷子的箩筐,挑在肩上时一碰到尖锐物就戳出个洞,就要修补了。谷笪则比箩筐还脆弱,哪怕使用时再小心,用个几年必有破损必要修补。编箩筐和谷笪费时费工,最少要个把星期才能编完修完,这几天里,家里总要变着法子做些好菜,总要买些鱼和肉,这家的孩子,便高兴得不行,同时又新奇篾匠的手艺,一放学就蹲在旁边看,篾匠说:“长大些我收你为徒,教你编?”孩子使劲点头。 每隔一两年,弹棉花的师傅就要来一趟,一趟住个把月,帮村里有需要的人家弹棉花。家里小孩大了,要分床睡了,或者有婚嫁要置办新被褥了,或者旧被褥盖着不热要翻新重弹了,这时就要把弹棉花的师傅请到家里来。于是,家里“砰砰嚓、砰砰嚓”的声音从早响到晚。弹棉花的房间里,四壁都粘满了棉絮,师傅的身上也一身洁白,眉毛变成了白眉,孩子们见了一愣,接着大声笑起来,笑完急忙退出了房间,免得变成“老头”。 锡匠会做很多锡器,但村里人只需要他做锡壶,就是锡酒壶。那时,村人不知有啤酒这东西,白酒也极少见,家家都酿米酒,因此每家都要有至少一把酒壶。兄弟分家需新添置酒壶,或者酒壶漏了要熔化重打,这时就要请锡匠了。锡匠受邀进了家门,一放下挑子,就点燃炉子忙起来。先把锡块、旧锡壶熔化成锡水,撇去表面的杂质,把锡水倒在板子上使之成为锡板,再按酒壶的各个部位剪成不同形状的锡片,之后敲打,拼接,再敲打,打磨,一把亮闪闪的锡酒壶就做好了。有讲排场的人家,要让锡匠把酒壶做得精美些,别致些,不单形状要稍有不同,还是要刻上龙凤、花草等饰图,这样费的时间多,工钱自然也要多付了。 时光之轮飞速转动,这些手艺人有的已作古,在世的也已是老年,退出了社会与生活的中心。而他们的手艺,也一齐隐退,悄然无声地沉入了历史。世间事物莫不如此,都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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