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代之问书写法治答案——第五届东南法治论坛侧记

秋季的平潭，海风微凉，带来了大洋的气息，也携带着思想的激荡。11月5日，以“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 以高水平法治护航新福建建设”为主题的第五届东南法治论坛在福建平潭盛大召开，来自全国各地的法学专家学者齐聚于此，针对新时代下数字法治、法治化营商环境、涉外法治、国家安全法治展开深入研讨。

数字浪潮下，法治当以什么为“锚点”？

当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早已走出实验室，从“阿尔法狗”战胜围棋冠军，到车载系统悄然收集行车数据、生成式AI走进日常，数字技术既带来效率革命，也让传统法治面临新考题——法治该以什么为“锚点”，才能既守住安全底线，又不束缚创新脚步？

“数字化时代，数字技术面临着失控、技术缺陷和恶意滥用三大核心风险。”中国法学会网络与信息法学研究会会长、最高人民法院咨询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姜伟的发言，戳中了无数人的担忧。数据已成“新石油”，算法在一定程度上能决定我们看到的信息、买到的商品价格，可随之而来的，是数据安全风险、个人信息泄露等问题——福建理工大学法学院·知识产权学院讲师胡聪沛提到，从“棱镜计划”到滴滴罚款事件，数据安全早已关乎国家安全。

更具体的挑战，藏在每个人的生活里。华侨大学法学院教授陈慰星聚焦车载数据保护，“我们的人脸、行车轨迹、消费偏好，都在被车载系统收集，数据一旦泄露或滥用，将造成不可逆的危害。”

福建省公安厅网络安全保卫总队副总队长陈郁则带来更严峻的消息，生成式AI已被用于诈骗，如伪造企业高管影像骗走2亿港元、普通市民因AI诈骗损失数百万等案例频发，2023年全国此类诈骗案件同比激增，技术作恶的速度远超预期。

面对这些，法治不能再是“事后补丁”，而要成为数字文明的“底座”。姜伟提出了构建网络治理“中国方案”的路径：推动立法、司法、执法协同发力，既要守住安全底线，又不能束缚创新脚步。首先明确“发展是主线、安全是底线”，通过“硬法+软法”结合，逐步“拼出”完整的数字领域法律法规体系；其次充分发挥司法能动性，在数字领域纠纷无明确法律依据时不拒绝裁判，通过典型案例确立裁判规则，为立法积累实践经验；最后立足我国包容审慎的监管思路，跳出“弱监管”“强监管”的二元对立，采取“平衡发展与安全”思路，积极参与全球数字治理，推动建立多元共治的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

科学技术创新推动法治文明进步，数字技术因其颠覆性、通用性，对法治的推动作用更显著：法庭语音录入替代手写，效率大幅提升；裁判文书网让“同案不同判”减少；“数字政府”让群众少跑腿。对此，姜伟表示，“人工智能不会取代法官，但会淘汰不会用智能工具的法官，未来人机协同是必然方向。”

数字文明的新赛道已经开启，在这场关乎未来的建设中，法治不仅是护栏，更是基础设施。以法治为锚，才能在数字浪潮中勇往直前，中国的探索，正在为世界提供新的可能。

从贸易仲裁到本土立法，法治如何优化福建营商环境建设？

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王承杰围绕“筑牢仲裁公信力基石，护航法治化营商环境”展开分享，从涉外仲裁到本土立法，从新兴产业规制到民生权益保障，专家学者共探务实路径，为福建营商环境注入法治动能。

“仲裁是我国统筹内外法治、参与国际治理的重要抓手之一。”王承杰以硬核数据彰显中国仲裁实力，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以下简称“贸仲”）近70年累计处理案件超7万件，2024年受理案件6013件、标的1889.6亿元，758件涉外案件覆盖93国，2025年仲裁规则与联合国贸法会仲裁规则并列获评“全球前五最受信赖仲裁规则”。

落地福建实践中，海峡两岸仲裁中心、中国海仲海上丝路仲裁中心精准对接区域优势，其中前者办结多起台胞任首席仲裁员、适用台湾地区法律的案件，在台商聚集地设法律服务站；后者联动厦门庭审中心，为福建及“一带一路”沿线企业提供高效、可预期的法治保障，筑牢国际化营商环境根基。

论坛现场，多领域法治探索交织共鸣。福建省大数据集团有限公司总法律顾问苏岳峰揭示低空经济法治进阶之路：从2010年概念初现，到“十五五”规划建议将其纳入战略产业，当前研究聚焦“算法安全”“数据产权”，与福州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丁国民提出的“算法从属性”不谋而合——二者均指向数字时代的法治适配需求：前者聚焦低空算法风险防控，后者着力破解平台用工“三角困境”，为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护提供思路。 

聚焦福建本土，法治实践更具烟火气。“福建作为民营经济大省，更应该闻令而动。”福建省司法厅立法一处一级主任科员黄鹏辉详解民营经济立法“福建解法”，即通过“广而深”的调研摸清营商痛点，构建“1+N”专属立法体系，将“晋江经验”、科技特派员制度等福建特色转化为制度优势，同时拓宽公众参与立法的渠道，形成务实管用、贴合福建营商需求的法治保障路径。

从贸易仲裁到本土立法，从传统产业到新兴赛道，这场论坛以法治为纽带，串联起营商环境优化的多元实践，让“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在福建落地生根、见行见效。

护航企业出海，涉外法律服务应如何破局？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提出，继续把推动高质量发展确定为“十五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主题，强调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开创合作共赢新局面。涉外法律服务便是企业出海路上的“法治护航舰”。第五届东南法治论坛现场观点碰撞间，既戳中了现实痛点，也给出了落地路径，让专业议题多了几分实践烟火气。

如今企业出海，早已不是简单贸易，多元规则叠加、文化差异隐忧、政策变动频繁这“三重风险”如影随形，知识产权争议、合规经营等更是“高频痛点”，就连仲裁环节，中企也常缺话语权，提升涉外法律服务能力迫在眉睫。

在福建涉台营商、中国东盟碳交易等细分领域，各位专家学者也积极建言献策。福建江夏学院法学院教授林浩鼎指出，台企在闽经营过程中，《中华人民共和国台湾同胞投资保护法》存在局限性，需将政策与实践经验转化为稳定法治制度；北京市京师（泉州）律师事务所管委会副主任陈章呈提出，跨境碳交易要应对各国法律差异与配套服务需求，建议中国主导推动建立法律原则互信，再通过“东盟+X”模式渐进合作，同步配套基金、绿色金融、信息披露等经济与信息工具。

需求在升级，供给却跟不上节奏。当前律所海外分支机构多“小散弱”，不少只是宣誓性“窗口机构”，难成协同网络。华侨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教授陈斌彬也补充，东盟作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但懂双边规则的专业人才与统一服务平台，都十分紧缺。

破局关键，在于让法律服务能级追上企业脚步。华东政法大学党委书记、教授郭为禄提出的五点策略，与分论坛建议相互呼应：既要引育国际一流法律服务机构、加快涉外法治人才培养，也要搭建“政律企”平台，如建立“域外判例法数据库”以提升效率；更要主动对接国际，推进双边或多边共识，在碳交易等领域主动塑造规则，让中国法治声音融入全球治理。

涉外法治从不是理论空谈，而是企业出海的“定心丸”。论坛虽已落幕，但关于涉外法律服务的思考与实践才刚刚启程。在波澜壮阔的全球化浪潮中汇聚各方智慧，才能让中国企业在全球化浪潮中行稳致远。

怎样以法治化路径绘就新福建平安建设图景？

“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国家安全的内涵外延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丰富，内外因素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复杂，时空领域比历史上任何时代都要宽广。”西南政法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教授胡尔贵说道。新时代国家安全法治应兼具政治性、战略性、总体性与体系性。

国家安全是平安建设的“顶层设计”和“根本前提”，没有国家的总体安全，社会的平安就无从谈起；而平安建设是国家安全在“社会领域”的“具体实践”和“微观体现”，社会的平安稳定是国家总体安全的基石和重要组成部分。

基层治理是平安建设的根基，福建省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中心主任林光对“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中心管理运行体系”进行探析。当前福建综治中心普遍存在着“数据壁垒”“整而不合、联而不动”等问题，为此，他提出构建“省级统筹、市级闭环、县级引流、乡级实战”的四级综治中心组织建设体系，通过明确权责、打破部门壁垒，让综治中心从“物理整合”转向“化学融合”，真正成为基层矛盾化解的“终点站”，夯实平安建设法治化的基层阵地。

在行政争议化解领域，福建省司法厅党委委员、副厅长郑志奋围绕“推进行政复议员制度试点”提出关键思路。针对复议体制改革后案件量激增的现实，他探索构建“行政复议机构提名 本级人民政府任命”模式，组建专业化复议队伍，参照法官、检察官管理体系完善职业发展序列，并以“以案代训”强化实战能力。这一制度设计让行政复议更具法治刚性，试点地区案结事了率保持90%以上，既提升争议化解效率，也通过规范程序保障群众合法权益，成为平安建设中法治“减压阀”的重要实践。

论坛落幕时，不少与会者感慨，这场研讨让理论与实践找到了最佳结合点。胡尔贵教授提炼的国家安全法治时代特性，为平安建设法治化指明了方向；而基层的创新实践，则让这些特性从理论走向现实，最终汇聚成守护群众安全感的强大力量。